她想跟上去吧又怕惹他嫌弃,先前他可是将她从马车上赶了下来,可是不跟着他吧她现在要去哪儿?一会儿再遇到坏人怎么办?
在原地挣扎犹豫了半天,她还是忍不住小跑着跟了上去,然后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小步小步地跟着他走,弱弱地问:“王爷,你、你要去哪儿?刚才保护你的侍卫呢,怎么一个都没见着?你这样一个人很危险的,不如等他们来了你再走吧……”
话还没说完,就听前面一声闷响,宇文骜高大的身子居然以一个狼狈的姿势猛然栽倒在地,沈元熙吓了一跳,赶紧上前去查看,刚抱住他的胳膊想将他扶起来,宇文骜艰难地睁开眼,一把挥开了她的手,虽然虚弱但声音依旧冷漠高傲,“滚开!”
宇文骜一手捂着胸口,一手用剑拄着地想要站起来,但是身子还没站直,他又再次跌跪在地上,身子痛苦地弓起,眼珠开始微微发红。
“王爷,王爷,你怎么了?受伤了吗?”沈元熙站在原地干着急,想去扶他却又慑于他的威严,除了那夜他发狂的那次,她何曾看过他这般失态又虚弱的模样?
咬了咬牙,终于在他第三次跪到在地的时候沈元熙伸手扶住了他,不去看他的眼睛和神色,这样出于自然对他的害怕就会少一些。
“别逞强了,我扶你。”沈元熙咬牙将他往上拉,突听得耳边宇文骜说:“你确定?”
她转脸,正对上了他灼灼生辉的眸子,那里有着紧绷和犹疑,她被他的目光看得心里一紧,有些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人也太多疑了吧。
然而她刚点完头就明白了宇文骜的怀疑来自哪里,当他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时她差点被压得倒了下去,为什么这人看起来瘦瘦弱弱的,身子居然这么重啊!
沈元熙咬牙坚持扶着他往山下走,而她没有看见,宇文骜脸上瞬间放松的神色,他这算是放心地将他的生命安全交到了她的手上么?
“送我去普照寺找净心大师,我可能会睡上几天,你别担心。”说完这句话,宇文骜便再也坚持不住昏迷了过去,如果他还有一丝力气支撑,他都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安全交到这弱得不行的女人手上。
沈元熙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惊慌失措地看着昏倒在自己肩膀上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这么重一个人,她要怎么把他送到普照寺去?据她所知,普照寺离这里尚还有百里远,如果有车倒是两日便可到达,但是她现在要去哪里弄一辆车?
但是一想到宇文骜最后看她的那个沉重却又平静的眼神,她不由的心中一股豪气往上涌。他信任她不是么?不然他这么多疑又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还重的人不会将毫无反抗力的自己交给她的。
“王爷放心吧,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去。”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坚定地道。
如今京中有人想要对他下毒手,而且从追杀的人看来还不止一拨,有如此能力又敢这般大肆动作的,除了皇宫中的人她不作他想,现在回去京城必然是有天罗地网等着他,还不如待在外面安全一点,他这么做定是早就打算好了吧,但是他肯在昏迷前将他最终要藏身的地点告诉她,这就充分表明了信任,让她既欣喜又感动。
大胆地伸手摸了摸宇文骜的脸颊,沈元熙勾起了一个苦涩的笑容。他醒着的时候一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没想到昏迷时也是这般平静,而只有此时她才敢如此近地看着他。
沈元熙在宇文骜的身上摸索了一番,还好,除了兵器和暗器以外还有一些银钱,而在他贴身的里衣处还藏着一条被鲜血弄污的纯白娟帕,起初沈元熙没有在意,刚想将它放回原处的时候,娟帕角落处用鹅黄丝线绣的一个字的一角映入她的眼帘,她的手一顿,将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娟帕打开,一朵绣工精致的茉莉花出现在娟帕上,而那鹅黄丝线绣的字也露出了全貌——晴!
晴……晴……
沈元熙喃喃地念叨着这个字,心中一阵难受。很明显,这是一方属于女子的娟帕,而“晴”显然该是女子的名字,将宇文骜身边的女子想了一遍,名字中带“晴”字的,除了刘雨晴还有谁?
可是他不是一直对她很冷漠吗?这个娟帕的主人会是刘雨晴么?可是不管是不是,他能如此贴身地收藏这张娟帕,娟帕的主人一定是他心里的人吧。
沈元熙黯然失神,默默地将娟帕放回原位,命令自己不再多想,现在保命要紧,然后拿出全身的力气搀着他跌跌撞撞地走了一阵。
如今这里四处都很危险,她没有能力保证他的安全,所以她决定先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然后等天黑之后,再将他带出山去。
沈元熙就近找了些野果充饥,然后养足了精神,等天一黑,便扶着宇文骜往山下走。
山上很危险,就算没有那些杀手危险指数也只高不低,不仅暗处有猎人布置的陷阱,还有野兽出没,所以沈元熙用一支树枝探路,走得异常小心,虽然她很怕那些野兽,但是一感觉到宇文骜浅浅的呼吸喷在她的脖子上她就安心不少。
“沈元熙坚持住,你不是一个人,你肩负着两个人的性命,只要暂时保护他的安全,等到他的暗卫找来,你们就安全了!”她如是想着,而这也是她唯一的动力。
山路并不好走,更别说在她还扶着一个比她高大许多的男人的时候,而且山路复杂,要不是她借着今晚的月亮作为指引,早就迷失在了里面,最恐怖的是晚上山间极冷,还弥漫着一层白雾,虽然有利于他们逃脱,却也给辨路增加了困难。
这一路不知道走了多久,直走得月亮消失在天边,大概已经是凌晨时分,沈元熙再没了力气,她终于体力不支倒在了路旁,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