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前两天她还在为了要不要接受宇文骜为达目的残忍的一面而忧虑,此刻与他性命想比,她觉得那些都不重要了。
寒枝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她不清楚,沈元熙知道她是宇文骜的贴身丫鬟,不可能一点都不知道的,遂轻叹了一口气:“罢了,你不愿告诉我也好,我这就去求爹爹想办法派人前去寻找!”她语气哀伤地说完这一句就欲转身离去,寒枝却急急地拉住她的衣袖,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像是在权衡什么。
“夫人,不是寒枝不信任你,是寒枝知道的确实不多,王爷有一支暗卫不假,但这次暗卫也没寻着王爷的踪影,幸好王爷身边一直有弑天大哥保护,相信王爷会平安回京的。”
听她这样说,沈元熙稍稍放心了些,但是心中忧虑仍存,她左思右想,遂提笔写了一封信,让人连夜送到刚离开不久的曲晟手中,然后静待天明。
一夜辗转难眠,沈元熙等候沈父回来,跟着他进了书房。
“熙儿,你都知道了?”沈父官服还没换下,一身威严地坐于书桌后。
沈元熙一脸复杂地看着他,“爹爹,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何不告诉女儿?”
“告诉你又有何用,这一劫早就该来,他是避不了的。”沈父神情严肃,眼中有她看不懂的复杂。
“那么女儿让爹爹派人出去寻他,爹爹也不会答应是不是?”
“不,为父已经派人出去打听了,但是为父不敢插手这件事,我没那么大的权力。那日我便告诉你如今朝中局势,你以为只有皇上想要他的命么?如今司马柔怀孕,怕是司马将军首先便不会放过他。”
“女儿不明白,司马将军难道不希望他的女儿幸福么?怎会想要除掉自己的女婿。”
“傻丫头,以皇上对宇文骜的顾虑,要是司马柔一举得男,让宇文骜有了后,那这会成为皇上的心头大患。现在司马一族手握重兵,要是有心助宇文骜谋反,你想想,结果会怎样?”
“确实,他们要的是荣华富贵,宇文骜的命确实不重要。所以为了不让皇帝对司马一家疑心,不用宇文骜出手,司马将军也会让人除掉司马柔腹中的胎儿?”她退后了两步,突然想到这一层,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么说,前段时间鳝鱼里面的附子,并不一定是宇文骜指使玲玉下的了?
怎么会这样,她越来越搞不懂了,要是她真的误会了宇文骜,那才得不偿失。不行,她一定不能让他死,她要他活着回来!
心口一阵钝痛,沈元熙双眸湿润地望着沈凤朝,“爹爹,你不便插手这件事女儿也不会强求,但是他是女儿的夫君女儿却不得不管,女儿现在就回王府去!”
“不行!你以为我为何写信让你回来,就是怕他有事到时连累了你,所以从今天起你哪儿都不许去,他一天没有平安回来,你就都得好好呆在这里。”
“如果女儿不从呢?”
“由不得你!”说着,沈凤朝将一个信封摔在桌面上,沈元熙一看,却正是她昨夜写给曲晟求助的信,原来被她爹爹拦了下来。
“爹,您怎么可以这样!难道我让表哥帮我找他都不可以?”沈元熙双眼含泪,心中又急又怒,她知道她爹是为她好,但是她不能接受这样的方式。
“我当初一时心软答应你嫁给他就是我的错,我很后悔,所以这次无论如何也不再让你去冒险,你好好呆着,爹会护你平安的!”
从书房出来,沈元熙整个人都失了力气,失魂落魄地走着,寅时跟在后面也是满脸的焦急。
“小姐,你别担心王爷,他会没事的。”
沈元熙抬头,看着府里这柳暗花明的景致,却觉一切都失了颜色。她不敢想象,如果宇文骜此次死在外面,她要怎么办。
迎面一白衣人向她走来,却正是客居府上的晏祈。晏祈本就长得俊美无匹,今日一身白衣傍身,更显得风姿卓越,潇洒不似凡间人。宇文骜也爱穿一身白衣,但他是潇洒风流又贵气天成的,而晏祈却是儒雅俊秀,加上他青涩的脸庞上时而展露的羞赧,让人觉得他十分可爱。
“沈小姐。”他拱手,十分礼貌。
“晏公子。”沈元熙还礼,露出难看的笑容,因为她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刚才沈凤朝的意思是要软禁她,她出不了府,让她怎能不心焦?
“在下是来向小姐辞行的,这几日打搅了小姐和沈伯父,过意不去,这是在下送给小姐的礼物,希望小姐笑纳。”说着,他拿出一个小盒子,沈元熙想推却,却见他那般清澈的眼眸带着希冀地看着她,她尴尬地别开眼,接过来一看,却是一枚羊脂白玉的玉佩,玉佩上一朵栩栩如生的茉莉花,煞是漂亮。
“这等贵重的礼物,元熙不敢收。”说着就要还给他,晏祈却退开一步,略有落寞地道:“如果小姐当晏某为朋友,就请小姐莫要推却。”
他都这样说了,沈元熙自然不好推辞,她将玉佩交给寅时保管,又问道:“不知公子何时启程,何不在府上多住些时日?”
闻言,晏祈眼中闪过一丝喜悦,随即又黯淡下去,他微笑道:“家父生意已经谈妥,我们准备去阳城再谈一桩生意,然后在阳城置办些货物。”
“阳城?从盛京到阳城可是要经过凉山?”沈元熙眼睛一亮,像是看到了希望。
晏祈眸光闪烁,似乎是明白她心中所想,表情有些失落,却是灼灼地盯着她,点了点头。
……
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正是春末夏初的好季节,温暖却不觉热。
从盛京到凉山不算太远,大概要五六日的路程,郊外的一辆马车上,沈元熙靠在寅时肩上昏昏欲睡,而寒枝则不时撩起窗帘看看外面,紧蹙秀眉。
“夫人,我们还是回王府吧,这样出来不太好。”
此时马车里的三个女子皆是一身男儿装束,沈元熙一身朴素的锦袍,却也是眉清目秀,翩翩风度。
“不,回王府我也什么都做不了,与其在焦急中等待,还不如去凉山碰碰运气,也许就找到他了呢?”
她揉了揉眼睛,撩起窗帘,看着前面骑在马上的晏家父子,面上也是一片忧虑。她求着晏祈帮忙,在他们出府的时候带着两个丫鬟偷偷躲在了他们的马车上,混出了沈府,出来后晏伯伯才知道她们在马车里,沈元熙本来想单独走的,但是晏伯伯却说他已经背着她的父亲带她出来了,却不能私自放了她单独赶路,说那样会有危险,因此才成了现在这番模样,一行五人往凉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