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软糯糯的声音让宇文骜的心都为之一颤,真没想到,这个自己曾经在无意间救过的小男娃竟然会是他的亲生儿子,而又有那么多次,他们错过了相认的机会,不得不说,那个小女人真残忍,竟然将他的儿子藏了那么多年,还允许他叫别人爹爹,他可是会吃醋的。要知道,他是多么地渴望能有一个属于他和她的孩子。
负手立在门口的宇文骜冲雪宝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小家伙还以为自己眼睛花了,用胖乎乎的手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时,那张俊美的脸还是在冲他笑。
“飞人叔叔!”小家伙乐了,迈着小短腿飞快地向宇文骜跑去,而后者蹲下了身,将他抱了个满怀。
“飞人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找爹爹看病的吗?”雪宝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虽然有半年没见,但是他却没觉一点生疏,因为这个人曾经救过他,在他心目中,宇文骜就是一个特别的存在,是一个大英雄。
宇文骜轻轻抚了抚他黑亮的头发,微笑道:“每天有很多人来找爹爹看病吗?”对于他唤晏祈“爹爹”他还是有些在意的,但是晏祈为了救沈元熙已经……所以他对晏祈更多的是感激,毕竟这么几年都是他在照顾他们母子俩。
“是啊,但是爹爹不在,他和娘亲都出去好几天了,雪宝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说到无故失踪的爹娘,雪宝委屈地噘起小嘴儿,他又有一种被抛弃的感觉。
宇文骜眼神一黯,心中的愧疚无力之感让他分外难受,他勉强扯出一丝微笑,温声道:“你爹娘有事出去了,他们叫我来接你去宫里住几天,你愿意跟飞人叔叔走吗?”
“宫里是哪里啊?”雪宝好奇地眨了眨眼,对于一切他没听过的东西他都有兴趣。
“宫里是叔叔住的地方啊,那里很大,很好玩,还有很多好吃的。”
宇文骜说的都是小孩子最感兴趣的地方,果然,雪宝一听眼睛都亮了,但是随即他便垮下小脸摇了摇头,道:“我不去。”
“为什么?”
“娘亲告诉我,不可以相信陌生人说的话。”提到娘亲,雪宝满脸的严肃,显然,娘亲对他来说就是最高的存在,虽然他很喜欢飞人叔叔,但还是不能跟他走,因为他是陌生人。
“陌生人?”一听到这个词,宇文骜无奈地苦笑,自己这个亲生父亲作为一个陌生的存在,还真是悲哀,不过这孩子很聪明,也很乖,宇文骜拍了拍他的小肩膀,赞赏道:“对,你娘亲说得很对,你也做得很好,但叔叔不是陌生人,是你爹娘的朋友,你想不想见你爹爹,他现在也在宫里做客哟,你一去就可以见到他。”
“真的吗?爹爹也在?”一听说晏祈也在,小家伙的脸上就闪过一丝犹豫的神色,他蹙着眉头在认真地思考是该听娘亲的话呢还是去找爹爹,那小模样可爱极了,同时也和宇文骜小的时候像极了,宇文骜看着他,只觉一阵恍惚,二十多年前,他这么小的时候也是不懂忧愁,贪玩极了,但雪宝明显比他那时候成熟一些,若是加以培养,定是最佳太子的不二人选。
他点了点头,举起手,认真地道:“我发誓,骗你的话是小狗。”
闻言,宇文骜身后的弑天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没想到平时严肃得像谁都欠了他银子的皇上在小孩子面前居然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就算在长公主面前,皇上也是一个严父的形象,果然是父子心性啊,娘亲不同,待遇都不同。
雪宝还是有些犹豫,他看了看身后正好奇地盯着这里的小伙伴们,指着他们问“那他们呢?他们可不可以跟我一起去玩?”
“这……我若是将他们带走,他们的爹娘也会担心啊,不过叔叔答应你,如果你想念他们了,叔叔一定会派人接他们进宫里陪你玩的。”
“真的啊?那霜清姨姨也一起去吗?”
“嗯,一起去,而且你寅时姨姨和纸砚姨姨也在宫里哦,这样你就不愁没人陪你玩了。”
“真的吗?太好了,那我们赶快去宫里吧。”说服这个小家伙可是不容易,但好歹他终于可以将他带进宫了,毕竟这里没人保护会,他已经查清楚,那夜袭击沈元熙和晏祈的人是秋兆基派的,若是让雪宝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也会有危险。
温暖的大手包裹住雪宝胖乎乎软绵绵的小手,一大一小朝着马车走去,夕阳中,宇文骜疲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
一阵颠簸,沈元熙在迷糊中醒来,四周依然是一片漆黑,她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天,因为她的眼睛一直被蒙着,所以她一直生活在黑暗里。马车似乎停了下来,她动了动被颠簸得酸痛不已的身子,侧了侧身,这时她听见外面那几个绑架她的沛国杀手的咒骂声,大意她听得懂,好像是说前面设了关卡,要对来往的人一一检查。
这样的事情他们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可以想见,宇文骜一定派了大量的人在找她,即使这几个杀手全部挑很偏僻的路走,但要回到沛国,路途遥远,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她带走,也不是容易的事,只可惜那么多个关卡这些人都顺利地通过了,她也并没有逃离魔掌,只因为这些人很聪明,给她喂食了一种药,让她的声音变得粗噶难听,就像老婆婆一样,他们还将她化装成一个满脸黑斑眼睛又瞎的老妪,别说那些拿着画像找她的人了,就是让宇文骜亲自站到她的面前也不一定认得出她来。
以她的计算,若是不出意外,路过这一个平河郡,再走不到半日的时间便是沛国境界了,到时候她就真的脱离了宇文骜的势力范围,他要再想救她,难如登天,所以,这是她最后一次逃脱的机会,若是错过这个时机,她落到了秋兆基的手里,以他的小肚鸡肠,再发现她不是刘雨晴,因而对他没有大的作用,他定不会饶了她的。
心里盘算好了要拼死一搏,沈元熙摸了摸身边已经发酸发硬的馒头,抓来狠狠地啃了两口,补充一下体力。
果然,外面的士兵要求要来搜查一下马车里面,杀手中有人精通云晋的语言,“大爷,大爷”地好话说了一堆,还想贿赂士兵,不过那些人根本不买他的账,还是坚持要检查马车里面,那些人无奈,只得让他们检查。
沈元熙见机会来了,等马车门被打开的时候,她正要开口向他们求救,可那些士兵根本就没多看一眼就把门关上了,她听见他们不耐烦地抱怨道:“这里面什么这么臭啊?”
“哦,老母瘫痪多年,大小便都在车里,我们几个做儿子的也不好照顾,正想带她去沛国看大夫呢,还打算在前面雇个人替她清理一番,让官爷见笑了。”
闻言,沈元熙欲哭无泪,她真想大喊救命的,可是嗓子疼得厉害,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用说,他们放在她食物里的药又加重了,她现在连粗噶的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那些士兵闻言,也不想再多做纠缠,任他们怎么想也不会将画像上那般美貌的年轻女子与车里那个臭得令人作呕的老太婆联系起来。
士兵们很快放行了,那些杀手道着谢赶着马车离开了,沈元熙彻底绝望,这是天要灭她么?一离开云晋,她怕是永远都回不来了,脑中一一闪过雪宝、宇文骜、和晏祈的脸,她绝望地流下了最后一行泪水。
她摸索着,因为双手被绑着,她行动不是那么自如,不过她早就将簪子藏在了坐垫下面,因为她做好了打算,若是在离开云晋前都还没有被宇文骜的人找到,就用簪子自杀,不是她不想活,只是她不想被侮辱和死在别国,那样,她宁愿自裁死在云晋,这样她的灵魂也许还找得到回家的路。
举起簪子,她深吸一口气,将锋利的簪头对准了自己手腕的动脉,举起,正要刺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慵懒的声音。
“怎么?有可疑的人吗?”
听到这个声音,沈元熙的手一顿,她猛地抬起头,将脸转向了声源处,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这个人就在距她一壁之隔的外面,虽然她有五年没有见过这个人了,但是他的声音识别度很高,她不会听错的,是他吗?她的内心重新燃起希望。
“启禀平王,目前还没发现可疑的人。”士兵恭敬地禀报。
平王……平王!是宇文琰!
她怎么忘了,五年前宇文琰被分封到偏僻的平河郡,那么这次皇令传来,理应由平王监督执行的,宇文琰在这里,就在离她不足寸步的地方!
重新燃起了生的希望,沈元熙疯狂地用肩膀去撞击马车门,马车开始剧烈地颤动,而这也终于引起了宇文琰的注意,他一点那马车,懒懒地问道:“这怎么回事,里面关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