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怎么会这样?”闻言,沈元熙彻底傻眼了,没想到她一觉醒来,她又从自由身变成了什么该死的宁太妃,早知道会这样她要是不昏过去该多好!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又被掌控了命运的感觉?
看她的眼神便知道她又想多了,宇文骜心里一疼,轻声道:“放心吧,朕不会再困着你,等过几天,朕就以送你回紫玉别院的名义送你离开,到时候你就可以和你的晏公子双宿双飞了。”说完,他起身便走,又回到案前去批改奏折,再不和她多说一句话,沈元熙知道他因为被误会而不开心了,想要解释几句,但是看着他认真的神色,她又不好出声打扰。解释有什么用?她最终还是要离开的,当什么宁太妃,那真是比杀了她还难受。
晚饭过后,便有两个宫女到来,说是奉皇上的命令带她去一个地方见一位熟人,因为有过上次的教训,她本来不想跟着去的,但那两个宫女面容诚挚,又拿出了一件物什给她看,她才脸色一变,马上跟着她们去了。
因为那两个宫女给她看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寅时的荷包,失踪了好几天的寅时终于被找到了吗?
等两个宫女将她带到一间干净宽敞的屋子前时,沈元熙激动得几乎热泪盈眶。寅时这个傻丫头,她见着了她一定要狠狠地教训她一顿,怎么不听她的安排行事,她知不知道,她一失踪,她都快急疯了,还有阿贵,自从知道她失踪了,就不顾身上的重伤,非要出去找她,看着那一幕,沈元熙心酸得发疼。
推开门,屋子里的光便倾泻了出来,沈元熙有些不适应屋子里过于明亮的光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才踏了进去,一进去,她就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因为屋子里密密麻麻地点满了蜡烛和琉璃灯,亮如白昼。
再往里走,她终于看到了床角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听见她进来的脚步声,那人反射性地抱紧了自己的身子,又往后缩了缩。
“寅时?”她试探性地唤了一声,那人听见声音,这才小心翼翼地缓缓抬起头来,用眼角的余光向她看来,一见着是她,眼泪毫无预兆地便从眼眶中滑落,两人都朝对方扑来,最后主仆俩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丫头,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该丢下你的,都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的固执,根本就不会发生这一切的。”
“小姐……呜呜,寅时好想你,寅时好怕再也见不到你了……”寅时哭得分外凄惨,才几天不见,她就瘦的皮包骨头。
沈元熙放开她,流着泪仔细地打量起她来,这一看,才发现了许多不对劲儿的地方,寅时的脸上有许多伤痕,连眼眶都是肿的,不仅如此,她的手臂上,脖子上甚至大腿上,到处都是青紫淤痕,虽然不敢往那方面想,但是沈元熙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她苍白着脸,看着眼前哭得肝肠寸断的寅时,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都是颤抖破碎的:“丫头,他们……有没有……欺负你?”
寅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泪如决堤之水一般涌露出出来,看得沈元熙的心一阵抽痛,她怔了怔,一把将寅时抱进怀里,不住地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害了你,我真该死,为什么我要那么蠢,他们明显是冲着我来的……怎么办……你还没有成亲,我该拿你怎么办……呜呜……”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悔恨之情无以言说,就是因为她,害惨了寅时,寅时失去了清白,要她怎么嫁人啊……她下半辈子的幸福都被她一手给毁掉了,她真是万恶不赦!
“小姐……你别这样说,不是你的错……其实我本来想自尽的,可是我放心不下你,放心不下阿贵和雪宝,所以我才苟延残喘着,想再见你们一面,直到被皇上的人找了回来……小姐,只要你不嫌弃寅时就成,寅时跟着你一辈子……呜呜……”
“傻丫头,我怎么会嫌弃你,你是我的好妹妹,一辈子的好妹妹……”
门外,宇文骜负手而立,听着里面哭得凄惨的二人,他轻叹了一口气。
“皇上,抓回来的那些人该怎么处置?”一旁的暗卫副统领黑风轻声问道。本来宇文骜来就是想问问寅时要将抓到的伤害她的人怎样处置的,听到里面的对话,他不想再拿这件事情去刺激她了,所以他转身离开。
“查出幕后主使是谁了吗?”
“是夫人的姐姐沈元嘉,她拿夫人给她的银子雇了那些人,本来是想对夫人不利的,后来夫人逃走了,所以……”
“好,朕知道了!”宇文骜黑沉了脸色,不悦地蹙起了眉,“本来朕还想给曲晟和沈元嘉一条活路的,可是那个女人的心也太毒了,你派人下去,朕要让那女人活不下去!牢里的那些人凌迟了!还有,记住,这件事不要让夫人知道,如果她问起,你就说那些人是流匪,已经被处以极刑了便是!”
“属下领命。”黑风恭敬地行了一礼,快速地消失在黑暗中,果然是人如其名,来去如风。
望着天边的月牙,宇文骜无奈地摇头,这个善良的小女人啊,她知不知道她的善良给自己招来了多少麻烦啊,看来,他必须加派人手随时保护她了。
……
在寅时那儿待了一会儿,便有宫人来请沈元熙回住处歇息,眼看着寅时的情绪好不容易才平稳下来,沈元熙自然是不会离开她半步的,是以她问:“我现在的住处是哪里?还是以前的芙蕖宫吗?”
来引路的两个小宫女像是新进宫的,不知道传说中宇文骜与庄宁的暧昧关系,所以老老实实地答道:“回太妃娘娘的话,芙蕖宫已经辟给了秋贵妃住,您的住处是皇上下令新建的幽兰居。”
“幽兰居?算了,我不去了,我今晚就住这里,你们先下去吧。”沈元熙心中郁郁,虽然她不是个小气的人,芙蕖宫对她的意义也不大,但是好歹那是她住了一年的地方,宇文骜就这么将它分给了别的女人,而且还是她很不喜欢的一个女人,她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抢去的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两个小宫女面面相觑,满面为难之色,其中一个赶紧道:“太妃娘娘,您别为难奴婢们了,皇上吩咐过,一定要引您和寅时姑娘过去,皇上还说您去看了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喜欢?他就那么确定?”再好能好过先帝为皓阳建的芙蕖宫?只可惜现在被一个别国来的妖女给占了。
沈元熙心情不悦,但她终究是个心善的人,她和宇文骜生气,也不会为难两个小婢女,怕是宇文骜就吃准了她这一点吧,才故意派了两个楚楚可怜的小丫头来。
“寅时,我们过去怎么样?”她转头看向瑟缩着的寅时,她受过刺激,如今异常怕黑和怕陌生人。
寅时轻轻点了点头:“只要和小姐在一起,去哪里都好。”
有她同意了,沈元熙自然没有再拒绝的理由,她这个前朝太妃有什么资格违背当今皇帝的旨意?
两个小宫女各提了一个灯笼在前面带路,沈元熙攀着寅时的肩,几人默默地走着,幽兰居离这里并不远,穿过几个回廊和一个宫殿便是,但是相对于其他殿落,幽兰居已经算得相当僻静了。
刚走到幽兰居门前,沈元熙就见着了一个不待见的人站在那里,摆着大阵仗,宫女太监带了一大堆,让她想装作没看见直接走过都不行。什么叫“冤家路窄”?沈元熙这就见识到了。
“太妃娘娘,您可算回来了,秋贵妃可恭候您多时了。”
沈元熙还没走近,秋吟风旁边一个油腔滑调的太监便装腔作势地开口了,他这话一出口,听着是恭顺的,但自带一股傲娇味儿,怎么听怎么让人不舒服。
和秋吟风的大阵仗一比,沈元熙这边两个小宫女开路确实显得寒酸多了,但是沈元熙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以前和刘雨晴司马柔斗得不少,她早已不是那个青涩的小姑娘了,根本就不会怯场。
站在原地不动,她微抬了下巴,斜眼瞥了笑意吟吟正上上下下打量着她的秋吟风一眼,冷声道:“哦?秋贵妃是谁?恕哀家离京多年不问世事,孤陋寡闻了。”
那小太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如此不给自家主子的面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立即凶巴巴地就要上前来理论,却被秋吟风微笑着阻止了。只见后者盈盈步上前来,躬身行了一礼,柔声道:“早就听闻前朝宁贵妃美艳动人,深得先皇喜爱,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没想到太妃娘娘竟如此年轻美貌,倒叫吟风自愧不如了。”
哦?沈元熙惊讶了一把,这秋吟风卖的是什么关子,居然在她面前这般谦虚,不过她可不会掉以轻心,人说笑里藏刀,这才是真的深藏不露。
“不敢当,秋贵妃如此美貌,我这老人怎么赶得上,不过时候不早了,我还得安顿我的妹妹去休息,就不陪秋贵妃了,送客。”说完,沈元熙优雅地从她面前走过,虽然装扮和阵势都不及秋吟风,但她胜在自身的气场,秋吟风有她的贵气,她沈元熙有她的从容淡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