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下去吧。”沈元熙挥退了众人,独留下晏祈,这时,他才敢抬起头来看她,目光中有着久违后的欣喜,还有着物是人非的感伤。
上次见面的时候,还是他生病那次,犹记得那个青涩的吻,让他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可是没过多久,他就得知那座宅子被一场大火烧得干干净净,他那时病得厉害,却发疯一般地跑到废墟上去翻找着,最后累昏了过去,再次醒来之时就听见外面盛传她已经死了,他心痛欲裂,但是没有看到她的尸体,他始终不信。
他不眠不休地多方打探,始终没有她的消息,直到一个多月后听说宫里多了一个十分像她的人,他才明白了一些事情,也许她,做了某些不得已的决定。
但是,那短短几日的美好时光依旧让他怀念,只因那时……她还是那个沈元熙,不是如今高高在上的宁贵妃。
沈元熙没有看出他眼底的怅然,满脸欣喜地邀他坐下,首先询问了上次她托他办的事。
“你药方里的意思我看懂了,信我已经亲手交给沈大人了,你大可放心。”他温柔的声音像是带着安抚人心的作用,沈元熙笑了笑,心想:总算没有信错人。
“你……过得还好吗?”许久没见,两人一时无话,虽然生疏了些,但以前那种默契的感觉却还在,她是真的希望他过得好。
“嗯。”他点了点头,随即,他将目光瞟向她宽松的衣衫下根本看不出变化腹部,轻声道:“我替你把把脉吧。”上次她小产过,身子一直不太好,他要亲自看过才可放心。
沈元熙也正有此意,所以他一提出,便愉快地答应了,过了一会儿,晏祈微笑着点了点头,“胎象很稳,你身子也比以前好多了。”
沈云熙十分欣慰,但是一想到宇文骜让御膳房送来的那些十分名贵的补药,她又不自觉地蹙了蹙眉。这样吃下去,她就算不想好都不行。
“哦,对了,这次我找你来,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说到这儿,她的脸色马上严肃了起来。
……
皇帝寝殿,一身华袍曳地的沈元熙带着数名仆从浩荡而来,气势十足,走到殿外,高公公恭敬地弯腰行礼:“奴才参见贵妃娘娘。”
沈元熙微扬的头不动,只是稍稍垂下眼睑,淡淡地道:“起吧,皇上今日可曾醒过?”
“回禀娘娘,不曾醒过,已经有御医来请过脉,药正在熬着。”
“那好,本宫这就去瞧瞧。”
“娘娘!”高公公年纪一大把,但身形灵活,只是一动,就挡在了沈元熙的面前,“娘娘留步,王爷下令,除了御医之外任何人不得探视,免得扰了皇上休息。”
“王爷?哪个王爷?如今皇上还在,这宫里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个王爷来做主了,你倒说说哪个王爷这么大的胆子敢管起本宫来了,莫不是他想造反!”沈元熙睇了他一眼,明知故问,而且还先声夺人,越说越大声。
被她这么一说,高公公自然不敢随意回答,要是回答了,不正应了她那句“想要造反”的话吗?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虽然人人都知道真相,但就是没人敢说出来,就如现在,都知道宇文骜狼子野心,但是朝中谁还敢站出来出句反对的话?要是那样,不用宇文骜出手,自有人让你自此从朝堂上消失。
见高公公无言以对,沈元熙冷哼一声,袖袍一甩,大摇大摆地就要进殿去,高公公见阻挡不了,此刻又高声道:“只能娘娘一人进去,奴才们都留在外面!”
沈元熙一抬下巴点了点一个小太监手上端着的补品,冷声道:“不让他跟着,难道这些东西要我自己端进去吗?”
“奴才来吧。”高公公赶紧上前,而沈元熙动作更快,怒斥道:“不用了,不敢劳您大驾!我要和皇上单独待会儿,谁都不许进来打扰!”说完,带着那低着头的小太监便进去了。
高公公见此,锁紧了眉头,对着守在外面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快速地离去了。
一进殿内,沈元熙就收起了在外面那冰冷高傲的神色,赶紧接过小太监手上的东西放在一边,拉着他的手低声道:“晏公子,虽然这件事我不想把你卷进来,但是如今我能信任的人只有你了,我不想再被宇文骜牵着鼻子走,今日你便好好帮皇上查看一下病情,我要找到确切的证据。”因为紧张,她说话很急,抓着他胳膊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收紧。
晏祈低头瞥了一眼她皓白的手腕,感受着从她手心传来的热度,他缓缓点了点头。对于她,他永远说不出拒绝的话来,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她都是他最初认识的沈元熙,只要她开口,他就帮她!
晏祈走上前去替皇帝查看病情,而沈元熙则紧张地守在门口,如今她要见皇帝一面很难,她在宫中也没什么信得过的人,所以她想尽快找到宇文骜毒害皇帝的证据。她受够了这个皇宫,也受够了被人操纵的日子,她不想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成为傀儡,所以她不得不提前打算,只要握住宇文骜的把柄,她才能有办法逃出宫去,过她自己的日子。
现在,时局变了,报仇对于她来说不及肚子里的孩子重要,但是该对付的人,她在走之前也会想尽办法对付的!就怕她报复了刘雨晴他们,宇文骜到时候不会放过她,所以她才想出了这么一个危险的招数,以求自保。
沈元熙不时看一眼晏祈,只见他蹙着眉,十分认真地替皇帝做着检查,她不敢开口打扰他,只得在门口焦急地踱来踱去。
过了许久,晏祈满脸疑惑地开口:“皇上这样子不是单纯的中风,也不是御医所说的肺病,应该是中毒,但奇怪的是这种毒特征不明显,很难看出中毒的迹象,所以我也不能判别他到底中了什么毒。”
“那这可如何是好?”沈元熙焦急询问。
晏祈朝她宽慰地笑笑,轻声道:“你别急,让我取些血液回去仔细研究一下,说不定就能得到结果。”
“好,我来帮你!”
殿外,一身白色龙纹锦袍的宇文骜阔步而来,一头墨发随着他的步子在肩后微微浮动,看起来也是俊美异常。他的病还没痊愈,所以脸色看起来有些灰白,但整个人的气势却是丝毫不减,他深邃的眸子里透着抹凌厉,直直地盯着皇帝寝殿的大门,像是要将其看穿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