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责备她,其实他能猜到,这件事必是有人想要陷害于她,所以他算是接受了她的解释,等她娇羞地告诉他已经怀孕时,他愣了许久,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感盈满了心扉,也许这就是她带来的震撼,一种让他一偿夙愿的惊喜。
可是这惊喜还没持续多久,这个孩子就遭到了威胁,他绝不会容许这样的事发生,天知道他是多么期盼着这个长得既像他又像皓阳的孩子出生,任何胆敢破坏他希望的人,他都要让她受到惩罚!
“皇上,刘御医来了!”高公公跑了一脑门儿的汗,临进门时他还差点摔倒,但是此刻他却松了一口气,因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孩子意味着什么……
待刘御医前去替庄宁诊治的时候,他默默地退到了门外,眼底闪过一抹复杂。
“朕命你仔细检查,不能让孩子有丝毫的闪失!”皇帝满脸的严肃,刘御医也神情认真,自然不敢有一丝怠慢。
庄宁看着皇帝眼中的担忧,心里的不安终于放下了。从今天起,她庄宁不再是孤身一人,她也有靠山了,而她的靠山,则是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这个孩子简直就是她的福星,正因为确定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她才敢大胆地谋划了这一切,秘密联系上太子陪她演了这出戏,她告诉宇文玦,她想要找出陷害她和他的幕后之人,宇文玦居然想也没想就同意了,所以在她出了芙蕖宫之后,便直接与宇文玦会和,宇文玦穿着黑色的斗篷往太**而去,她则等到那个琼儿走了之后便往御书房而去,时机计算得刚刚好。
到了御书房,有高公公守在门外,她想要进去必然要经过通报,而她不敢确定高公公是谁的人,所以她让纸砚将其引开,而她则快速地进了御书房,之后,她便向皇帝坦白了那日的事情,她知道,自古帝王疑心便重,唯有将实话告知与他,她还可以利用皇帝对她这张脸的眷恋来赌一把,之后,她再在皇帝动摇的时候将她怀孕的消息告诉皇帝,博得他的怜惜,这样,她便在荣贵妃和笔墨来告密之前把主动权控制在了自己的手里。
幸好,一切进行得很顺利,只是她没想到,她这一次不仅引出了荣贵妃,更是意外地看到了青儿,从青儿出现在御书房起,她虽然没有说她一句坏话,但是她无意间说出的话却暗暗配合了荣贵妃和笔墨那场戏,庄宁这才明白,最为聪明的便是这青儿,既不惹皇帝猜忌,又成功让她庄宁陷入困境。
庄宁早就知道就算是皇帝知道荣贵妃有心想要害她也不会多加责罚,毕竟荣贵妃背景强大,是她庄宁比不上的,还好她早就留了后手,那便是她肚子里的孩子。
她故意在荣贵妃她们没走远的时候激怒她,让她对自己动手,这必然会引起皇帝的注意,这样就算不能把荣贵妃怎么样,但至少可以给她一个下马威,一报她欺辱她的仇恨。
柔弱地闭上眼,庄宁的脸上还带着怕失去孩子的痛苦,而心里却早已千回百转。其实,她觉得如今的她活得有些悲哀,曾经活得辛苦但恣意爱着的她,如今也被这宫廷磨练成了睚眦必报的小人,曾经只懂逆来顺受大事化小只为不给宇文骜添麻烦的她,如今也会为了自己的利益去陷害别人了,这……便是现实!有些东西,她不得不学!
“皇上,都是嫔妾不好,没能保护好自己,让皇上担心了。”庄宁柔柔地望着皇帝,那倔强地忍着泪水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爱,皇帝将她拥入怀里,轻轻地叹息一声,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样的动作,比任何甜言蜜语还让庄宁安心,因为这意味着,皇帝似乎正在下什么决心……
“启禀皇上,宁贵人只是受了惊吓,加上体质太弱,适才动了胎气,还好小皇子并无大碍,宁贵人只需好好静养,按时服用安胎药便可。”
“是朕的疏忽,不该把你禁足的,该让御医按时替你检查,便可早些发现你怀孕,也不用让你吃这么多苦了。”一听刘御医无意间称呼这个性别未定的孩子为“小皇子”,皇帝的眼睛都亮了,自觉对庄宁的亏欠也就多了几分。
“来人啊,备软轿,朕今晚去芙蕖宫歇息。”
而荣贵妃和青儿站在原地一直默默地看着这一切,待皇帝说出这句话时,荣贵妃的眼神终于波动了一下,她上前一步,有些委屈地唤了一声“皇上”,而她不出声还好,一听到她的声音,皇帝刚好转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朗声道:“传朕旨意,荣贵妃禁足郁芳宫,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私自外出,另,宁贵人怀育龙嗣有功,晋为宁嫔,圣旨明日再下!”说罢,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所有的人出去,荣贵妃不甘心地还想争辩几句,而惯会看脸色的青儿向她摇了摇头,拉着她一起出去了。多说,只会让皇帝更生气罢了,如今庄宁仗着这个孩子算是咸鱼翻身,她们,输了。
闻言,庄宁眼里有惊有喜,她挣扎着就要起来谢恩,却被皇帝制止了,此时恰逢下人来报,说是软轿已备好,皇帝不由分说地抱起她便往外走。
庄宁依偎在皇帝怀里,嘴角挂着甜甜的笑意,上轿之前,与一侍立的小太监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眸子,庄宁觉得这眼神太过熟悉,再去看时,那双眼睛的主人已经垂下了头,恭敬地替皇帝打起了轿帘。
一定是错觉,不然她怎么会以为那个面貌陌生的小太监眼神、身形都和宇文骜如此之像呢……
想着,她唇边的笑也敛去,变成了深不见底的忧伤。
而等她走了许久,那个卑躬屈膝的小太监慢慢直起身子,幽深的眼底升腾起满满的戾气。
他快速地走向黑暗的岔道,消失在了无边的夜色中。
天边雾霭渐浓,此时子时已过,正是更深露重之时,而今夜,又是几多欢喜几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