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弑天的话,宇文骜撑着身子站起来,眼眸中有着嗜血的光芒,他问:“你确定那火是刘雨晴派人放的?”
“还没查清楚,凶手很狡猾,但就目前的种种证据来看,都指向刘宰相和刘侧妃。”
宇文骜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颤,虚弱得像随时都会倒下去,弑天伸手欲扶,却被他一手挡开,强自撑着大步往前走。
看出了他眼里的决绝,弑天大喊:“王爷,你要做什么?如今事情进展顺利,你可千万别乱来!”
“滚开!”宇文骜怒目而视,心中的恨意已经让他失去了理智。
“王爷 !”弑天心里一急,满脸哀伤地重重跪在了他的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宇文骜停下脚步,脸上神色不变,口气冷淡而坚决地道:“去,传书刘宰相和各路人马,让他们终止一切计划,这个皇位……我不要也罢!”
……
三日的时间,说快也快,但对沈元熙来说依旧煎熬。她总以为,翻过了心里那道坎儿,一切都不是问题,但要让以前的夫君将自己亲手送给另一个男人,她还是觉得荒谬,而皇帝坚持这样做,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三日后,等她刚从客栈出来准备前往景德山庄时,门口已经停了一辆豪华的马车,赶车的人戴着黑色的斗笠,看不清面貌,但不知为何,沈元熙一出门,就知道他藏在黑纱下的眼睛在直直地看着她。
她站在原地不动,那人果然朝着她走来,他的身上带着几分熟悉的味道,她蹙了蹙眉,终于确定了他是谁。
“怎么,他有了决定了?”她挑眉,语气依然轻佻。
“嗯,请夫人上马车,你需要的一切都在里面,至于你的名字……”
“宁儿。”沈元熙说得肯定,这个名字她早就想好了,因为她的缘故害死了霜宁,所以她要代替她继续活下去。
来人垂下头,恭敬地将她请上了马车,帘子快要落下的那一瞬,沈元熙,哦,不,是宁儿一手挡住了帘子,看着来人,轻蔑地道:“他是连我的面都不敢见了么?居然直接叫你来,也好,劳烦替我转告他一句话……从此相见亦陌路。”说完,她放下了帘子,手上像是有千斤重一般。背对着她的赶车人身子一僵,终是没说什么。
宁儿看着车厢里叠放整齐的一套崭新的衣物和一个精美的匣子,她手指轻抚上华美精细的布料,缓缓地勾了勾唇,然后她再打开匣子,看着里面有着她新身份的详细介绍的小册子,洛阳一个小富户的独生女儿,庄宁。
好,这个身份她很满意,同时她也意识到,宇文骜永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即使他被皇帝囚禁监视,但是他依旧有那个能力轻易地给她一个新的身份,这样,皇帝也该满意了吧?
化了精细的妆容,如今的宁儿与以往的沈元熙便有了几分差别,除了她眉心多出的红梅之外,她潋滟多情的眼眸更是与沈元熙那澄澈带笑的眼眸有了天差地别,如今的她更像当初的皓阳夫人了,除了容貌,接近的更是气质,冷艳中带着致命的诱惑,这还要多谢青儿的帮助,不然,她沈元熙还不会这么快地脱胎换骨。
去皇宫的路并不远,但庄宁却觉得尤其的漫长,曾有好几次有马蹄声快速地从后面追来,她都忍不住撩起帘子往外看去,当赶路的人匆匆与马车擦身而过之后,她又会摇头自嘲地笑笑。
不可否认,她的心里还存着一丝幻想,那个曾经让她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人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不舍,就算只是单纯地为了男人的面子追来来挽留她,对她说上一句抱歉的话,也许……她会不那么恨他。
但是……没有,几次希望落空之后,她就该知道,她和宇文骜之间,在最开始便是错误,在孩子死去的时候便彻底断了,她既然都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马车在皇帝特别的吩咐下一路畅通地进了宫,皇帝还安排曾经见过两次的莫公公来引她进入暂住的地方,是一个偏僻清净的小院子,还分配了两个小丫鬟,名叫笔墨纸砚,笔墨稍显严肃,做事一板一眼,是个十分规矩的丫鬟,一看就是进宫许久了,纸砚显得单纯许多,性子稍微活泼一点,话也多了些,一看到她,庄宁就觉得她像以前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所以第一眼就觉亲切,还特意将她留在身边,有意无意地向她打听一些宫里的事情。
安顿下来,庄宁便坐在窗边看着窗外发呆,宫里的院子都是四四方方的,将天空也划得只有小小的一块,就像一座牢笼,将她的未来,她的心和她的身都困在了这里。
她的未来,或许几年,或许几十年,将会在这里度过了,如果她能快点将仇报了,那么他宁愿将她的后半生都贡献来常伴青灯古佛,这辈子,真的太苦了。
……
看着庄宁进入皇宫的那一刻,弑天默默地叹息了一声,转身,驾马离开,在半道上,他弃车隐入一片山林,将身后的尾巴抛掉,运起轻功往回赶。
他要快点回去,那日宇文骜决心将这十多年的筹划都放弃的时刻,他不得已将他打昏,在他的房里熏了强效的迷、香,今日他擅自做主将沈元熙送进了宫,如果等他醒来,还不知自己要面临怎样的责难,但无所谓,只要能让计划继续进行,不要因为一个女人而让那么多人十多年的心血全部报废就好,即使……那个女人他也深深爱着。
回到景德山庄,还没靠近宇文骜的房间就觉一股强烈的杀气迎面扑来,门被震碎,一股内力混合着木头的碎屑向弑天飞来,他抬手护住了眼睛,急速后退两步,但还是没能躲过宇文骜带着十二分怒气的一掌,他觉只觉胸口像是千斤重压向他撞来,肋骨生生被折断,喉头一口腥甜涌出,他以剑拄地才勉强稳住身形,单膝跪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