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之后,晏祈又派人陆续地送来了药丸,他的药很见效,服用之后的第二天沈元熙便不再咳嗽,而经过这些日子的休息,她的腿也好得差不多了。
在屋子里待了半个月,可把沈元熙闷坏了,自从上次宇文骜负气而走,关于他的消息就断了,因为沈元熙命令禁止凝霜殿的人乱嚼舌根,私下里议论主子。虽然不知道外面的效果怎样,反正她的耳根是清净了,因此也觉得日子实在无聊。
这天,终于能下地的沈元熙欢快地在殿里蹦跶了一阵,许久没走路了,她才发觉能自如地走动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吃过早饭,她便让寅时陪她出去走走,在屋子里闷久了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起那晚他说的那些伤人的话来,还不如出去散散心。
正值秋季,外面很凉爽,即使艳阳高照也不会觉得很刺激肌肤。沈元熙随意地在脸上遮了块纱巾便出了门,沿着王府的大街没走多远,就见街道边排了许多的人,她抬头去看匾额,才发现这便是“同福堂“,原来晏祈真的将药房开得很近。
自从那晚送走了晏祈,他果然遵守约定再没到王府来过,就算有药也是让人送来。对于他的贴心,沈元熙真的觉得无以为报,今日既然蒙了面纱出来不如去看看他?
沈元熙慢慢地朝药房门口走去,一路上都是病人对晏大夫医术的称赞,又说同福堂要价合理,所以那么多的人才会选择来这里看病。
沈元熙静静地站在门外,就见一身白衣的晏祈正满脸温和笑容的替一个小孩子看牙,他眉眼温和,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他的温文尔雅,不做作,有直达人心的魅力。
“牙齿坏掉了,小亮子是吧,这段时间不可以再吃糖哦,不然以后会连冰糖葫芦都咬不下来的,那多可怜。”
“嗯!”小孩子睁大眼睛看着他,听话地点了点头
这样调皮语气的他……分明也是个孩子……
在王府里闷久了,她才觉得府外的空气似乎都要新鲜些一般,突然很怀念刚出盛京时和晏祈一起赶路的那几日,虽然那时的她忧心忡忡,但不时有事情让她感到快乐,比如晏祈的聪明才智,他常常与人斗智,是以经常憋得对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虽然他也招来过麻烦,但是她喜欢看他自信微笑、神采飞扬的模样。
突然,沈元熙贪玩的小性子又起了,看着晏祈过得这么舒坦,她突然很想为难为难他。
“寅时,去找纸和笔来。”她转头轻声道。
不一会儿,一个小孩子跑进了药铺,将一张方子递给抓药的小二,用清脆的童音道:“我要这上面的药。”
小二接过单子看了一眼瞬间就傻眼了,只见方子上写着“端阳时节,故乡老实忠厚的绿林好汉们,在清空夜明之际为了偷梁换柱而十死九生,今初入其境,特求药一副,以保长生不老,望来年行运早。”
沈元熙和寅时躲在人群中看着小二不耐烦地要哄走那个求药的小孩子,听闻吵闹的晏祈抬头,淡淡地问道:“阿贵,什么事?”
那个叫阿贵的小二一脸无奈地道:“少爷,这小孩子胡闹呢,非要抓药,但我看那纸上只有两行字,没有药名儿,所以想把他赶走,可他偏偏耍赖不走。”
晏祈看了眼那小孩子可爱的小脸,微笑道:“什么方子,让我瞧瞧。”
小孩子将手里的纸递上去,晏祈看了一眼就爽朗地笑了,责备阿贵道:“谁说上面没有药名儿,这不是多的是药么?”
阿贵挠着脑袋凑过去看,还是觉得莫名,嘟着嘴瞪大眼疑惑地道:“怎么会?这上面的字儿我都认识,明明一味药材都没有嘛!”
晏祈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道:“我来念,你用笔记下来。”
“‘端阳时节’指半夏,‘故乡’是熟地,‘老实忠厚’是厚朴,‘绿林好汉’指草寇,‘清空夜明’是满天星,‘偷梁换柱’是木贼,‘十死九生’是独活,‘初入其境’是生地,‘长生不老’是万年青。”晏祈念完唇边的笑止不住地扩大了,这写药方的人还真有意思,短短一句话,就包罗了九味药材,真是聪明。他心中这样想着,那边做完了笔记的阿贵忍不住啧啧称赞:“这个人好厉害啊,短短一句话居然写出了九味药材,真是聪明!不过我家公子也好厉害,看了一眼就猜出来了!”
“谁说是九味药材,我明明写了十味!”一声清脆好听的嗓音传来只见店门口两名妙龄女子款款而来,而晏祈一看到来人,眼睛立刻就亮了,满是惊喜地道:“你、你怎么来了?呵呵,我就说,是谁这么调皮,抓药还要考考我。”晏祈笑得宠溺而无奈。
沈元熙眉眼含笑,娇嗔地道:“别想转移话题,可还有一味药你没猜出来!”
晏祈拿着纸张又看了一遍,好看的眉头一皱,苦恼地摇了摇头道:“看不出来。”
“呵呵,没想到我家小姐能难住晏公子,真是太厉害了!”寅时这时候还不忘拍拍马屁。
沈元熙听得心情舒畅,要知道能考倒晏祈这么聪明的人可是很不容易。她娇俏地笑着,轻声揭晓谜底:“第十味药便是这‘行运早’。”
“何解?”晏祈看她心情好,精神好,也跟着笑得开心。
“传说有姜子牙八十三岁才遇文王,乃行运迟,而甘罗十二岁便当了宰相,可不是行运早么?”沈元熙掩唇而笑,纯净的眸子满是璀璨的光亮,看得晏祈心旌荡漾。能让她笑得这么开心,就算是自己装一下傻也值得了,其实他在第二次看的时候也猜了出来,故作不知就是不想扫她的兴。
“哦~”这时晏祈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拍了拍脑门,继续道:“所以这最后一味药便是萝卜干!”(注:“甘罗”通“干萝”)
“答对了。”沈元熙满脸娇俏,而反应过来的寅时也跟着笑得欢快,就只有阿贵还笨笨的挠着头疑惑道:“怎么会事萝卜干呢?甘罗又是谁?”
“呵呵呵。”几人被他迷糊的样子逗乐了,晏祈笑着摆了摆头,食指轻轻在阿贵头上一叩,笑着责备道:“叫你不好好念书,亏你还给我当了那么多年的书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