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贺小小一直在挣扎,因为雷公告诉了她他一个星期后就要返回天庭了,所以,她一定要在七天内做出决定。说她不喜欢雷公是假的,但是她愿意为了他放弃一切么?她的爷爷奶奶还健在,她怎么可能放下他们不管?但是,如果现在雷公离开了,那她一定会痛苦死的。他总是要回去的,她不能这么自私地要求他永远逗留在凡间,因为他也有他的指责所在。想想,哪天玉帝累了,不愿意代替他打雷的话,没了雷来劈死坏人,那世界上岂不是多了很多坏人?多了坏人就需要多点警察来抓坏人,多警察的话就需要多点资金给警察发工资,需要多点资金的话那么税率也高一点,最终受害的还是他们这些无辜小市民啊!不行!她不能么自私!
难道真的要放手让他回去么?那么她怎么办?这些时日,她已经习惯了有他这个人工闹钟来叫醒她,习惯了吃他煮的饭、他炒的菜,习惯了有他帮忙扛书包,没了他,她一定会瘦下来的!然后她会染上厌食症,导致她的爷爷奶奶很担心,让他们一下子苍老了,接着他们认识的人都会很不开心,她会觉得很不安,心理不平衡,患上忧郁症,死不瞑目!不行!这是残害祖国幼苗!毁掉社会的未来栋梁啊!
她还需要去维也纳完了父母的梦想,需要照顾爷爷奶奶,需要完成学业,需要成为有用的人,如果就这样一走了之,那这不都成了泡沫?小时候她就一直做梦,毕业了以后,如果不能成为再世爱恩斯坦、第一个华裔女美国总统、首位华裔女性天主教教宗的话,起码也要成为出色的科学家、宇航员、音乐家、代表中国参加奥运的运动员,如果这样也不行的话,那就要成为市长、像冰心那样的大作家、周杰伦那样的音乐人(祖国太需要这样的人才了),但现在,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可能了。苦恼啊!
“在想什么呢?眉头都打结了。”雷公端着一大碗康师傅即食面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放在她面前。没错!这就是雷公最新发现的人间美食!他说这简直就是地下有天上无的佳肴,一定要多多品尝,所以,他就买了三大箱回来。
“我在想,要不要去维也纳好呢。”贺小小托着腮帮子,慢吞吞地吃着即食面。呜呜,如果你一个月三十天,一天三餐,每餐吃即食面,试问你会不会腻啊!?这几天,她总共轻了整整两磅!怪不得她的身材没有熊黛林那么好了,都没有多余的脂肪,那些该胖的地方怎么胖起来啊?!
“维也纳?维纳斯的故乡?”其实维纳斯是谁他也不知道,就是常常看见新华书店在卖一本叫《维纳斯的单XX》的书,封面还听漂亮的。出于好奇宝宝的心态,雷公忍不住出声问到。
“……不是。”维也纳,维纳斯,仅仅只一字之差,怪不得他会这样问了。其实维纳斯是谁她也不清楚,贺小小吐了吐舌头,貌似是个女的。
“你去哪儿干什么啊?”无端端地,为什么要跑去维也纳啊?难道那里的即食面特别好吃?
贺小小理所当然地回答:“我父母在世的梦想就是在年轻的时候去一趟维也纳,而他们就是死在了去维也纳的途中,身为他们的女儿的我,当然需要完了他们的梦想。”
“哦,那你就去吧。”那有什么好想的?又不是脑细胞泛滥,还自找烦恼,残杀自己不多的脑细胞。人类啊,就是喜欢胡思乱想!
“你就不能装出很在乎的样子么?”可恶,说得那么潇洒,亏她还为了他的事情烦恼了整个上午。
雷公有些不明白她的火气,问:“难道你不打算带我去?”
如果她真的没有带他去的打算的话,他才不会回答得那么爽快。不把他也带上了,她哪儿也不用去!哼!
“你去干啥?”他又不懂欣赏音乐,去了等于没有去,白白浪费了一张机票,现在的机票贵啊!这样乱花费钱财会遭到天打雷劈的!
“你去干啥?”雷公反问。
“呃……我去……我去……我去……我去看看他们的音乐学院。”那也对,她去了能干什么?难道真的去了以后,吻一吻维也纳的土地,然后就爬上飞机走人?这太不值得了吧?难道去参观博物馆?全世界的博物馆都差不多啊,没有必要特意跑去维也纳吧?唯一想到的就是参观他们的音乐学院,但是他们是外人能进去么?
“有什么好看的?看他们上课?看看他们的钢琴有多大?看看他们有什么食物出售?还是看看他们有没有校服,如果有的话,好不好看?”那还不如去希腊的爱琴海,享受一下阳光与海滩还有古典风情。
“……但是,这样我才完了我父母的心愿,他们泉下有知,会为我而骄傲的!”其实父母那么想去维也纳的原因,她也不太清楚。世界上有那么多好地方,为什么偏偏要在维也纳庆祝结婚十周年?去巴黎不是更加浪漫吗?天天沉醉在音乐里,他们难道不会腻?
“……就因为你有勇气坐上飞机,跑去一个够不拉屎的鬼地方?”这是什么心理啊?!他真的很不明白这些人类,为什么总会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 =!什么嘛!听说维也纳的风景很优美的!很容易找到音乐的韵味,是一个沐浴在灵气中的地方!”旅游公司把维也纳描述得好像去了,受了那里的熏陶,就能寻找出蕴藏在灵魂伸出的高贵气质一样。
“你家里的钢琴,我都没有听你弹奏过,我才不信你真的那么喜欢音乐!”骗他啊?钢琴搂着一层厚厚的尘埃,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被动过了。
“喂!你到底想不想去啊!如果你不想跟我去的话,我不介意的!”有没有搞错,开口闭口都是在讽刺她的懒散,她也只不过是不喜欢练习而已,又没有说不喜欢音乐。她可是爱死了肖邦、莫扎特、贝多芬、和巴克的曲子呢!
“那你还不快点订机票?”说了那么久,还没有行动。
“我有苦衷的!”去非洲的那次,因为去非洲的航班少,所以机票十分昂贵,动用了大量资金。现在,已经到达了这个月的上限,如果要再提款的话,那就要等下一个月了。但是到了那个时候,他都走了。“喂,你能不能迟点再回去?”
“当然不行!我现在是灵体下凡,消耗了很多的法力才能稳固一个虚幻的肉体,你不觉得我现在已经有点模糊了么?再过一些时候,你的手就能穿过我的‘身体’了!如果再迟一点的话,那我就会魂飞魄散,要再等几百年才能把魂魄合为一体。”他真正的身体一直都在天庭里沉睡,现在那边的磁力已经越来越弱了,他再不回去就惨了。虽然说神仙不会死,但是如果导致魂飞魄散的话,那也是很麻烦的。
“你的修炼怎么就这么低啊……”贺小小忍不住埋怨。
“小姐!你知不知道需要多高的修行才能形成两个肉体?!你还好意思说我修炼不够?!”雷公不满地瞪了她一眼,鄙视她的无知。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我走去么?你知不知道奥地利离中国有多远?”她才不要像唐僧一样骑着白马去取经,日晒雨淋会把她白嫩嫩、水汪汪的皮肤摧残得像大笨象的皮一样粗糙的!而且,那要等到猴年马月才到啊?恐怕她会死在去的路途中。
“那也不是毫无办法的……”雷公卖了个关子,故意把尾音挂在空气中,引起她强烈的好奇心。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贺小小一个屁股挤了过去。
“我们可以请土地公帮忙啊!”瞧,他是不是很聪明!土地公来去自如,只要是有土地的地方,他就能去,而且速度比光线还快。爱恩斯坦说过没有任何东西的速度能比光更快,但是神仙不是东西,而是灵体。
“……我们又要去荒山野岭去请他?”不是吧!上次回来,她发现自己被蚊子兵团袭击得伤痕累累的,呜呜。
“难道你宁愿走去奥地利么?我相信那更加痛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好吧……”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贺小小只好点头。她真的很命苦啊!要是以后真的决定了回到天庭的话,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环游世界,以泄心头之恨!
“那我们就今晚出发吧!”雷公宣布。
贺小小跨着脸,欲哭无泪,仿佛他刚刚判了她死刑似的。
于是乎,三更时分,他们再次走进了阴冷的树林,寻找土地公。寒风托起了贺小小的发丝,总觉有一阵冷意,就像一条毒蛇般,从脚下爬上来,渗进了她的心脏。作孽啊!这次他们挑的小道,途中还经过很多墓碑,隐隐约约能听见**声,贺小小仿佛听见了回荡的脚步声朝他们走来,她都快被吓得心脏病发了!
这次的土地公,头发染黑了,成了水墨色,肤色也变得比巧克力还深色,若非他的茶壶还有他胡子没有染色,贺小小几乎认不出他。
“嘿嘿,丫头怎么样?我家老婆子说古天乐很帅,虽然有点过时,但为了她,我决定牺牲小我。”土地公笑得一脸得意:“说吧丫头,这次来又是为了什么?阎王那小子你们摆平了吧?我还出席了金楚的葬礼呢!那些水果真是好吃啊……特别是那几只香梨,又甜又多汁,不知道是哪儿买的呢?”
其实那时候的他,像一只被拔了毛之后,泡在水里三天三夜的鸡。不过贺小小可没有那个胆子说出来。
“我们怎么没有看见你?”汗死!怪不得那些水果无端端少了那么多……还以为是那只变种老鼠偷吃的,竟然吃西瓜的时候会把西瓜子吐出来。
“啧啧,电丫头,难道雷小子没有告诉你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咒语,咒语中有一条叫做隐身咒么?”说着说着,土地公手一挥,空中突然出现了三只蟠桃,他扔了一只给贺小小,犹豫了一会儿,把一只给了雷公,最后把一只塞了进口,果汁沿着他的嘴角流落到他的胡子上,有几只苍蝇立刻扑了过去分享他的美食。“天上人间啊……如果天天都有美味的水果,我不回地下也罢了,有空去东海逛逛,听说东海龙王的御厨研究出一种新的美食,奶酪龙虾火锅,唔……”
“土地爷爷,其实我们今次来是有事相求的。”见他毫无理会他们的意思,贺小小不得不开口。
“废话,这我当然知道,但是你们迟迟不说,我可懒得开口问。”土地公白了他们一眼,双眼立即又眯了起来,潜入幻想中,“你们有没有看《Ratatouille》?实在太棒了!我太崇拜那一句话了!‘Anyone can cook!’真理啊!”
没过了多久,土地公又扯远了,贺小小好声好气地说:“我们想请你送我们一程。”
“我可是不杀人的!要下十八层地狱的!”笑话!他最最最讨厌阎小子那个僵尸脸,看见了就什么也不敢说。
“……我们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请问土地爷爷您可不可以用你的法力,把我们送到去维也纳?”……她也不想那么快死好不好。
“那个……”土地公侧着头,想了一想,怎么老是觉得那个地方这么熟悉?哦对了!“好吧,反正我家老婆子也在那儿。听说她整天在圣史提芬大教堂里听教,她说那个圣史提芬很帅呢!”
“谢谢你了土地爷爷!”贺小小甜甜地笑了。
“哎哟,我就是受不了你那比蜜糖还甜的笑容。好了,说吧,你们想什么时候出发?”土地公上下地打量一下两人,“幸好,你们两个的身材标准,不然超载可是很麻烦的。”
“现在可以么?”雷公迫不及待地问。
“好吧,那就现在吧!”然后不等贺小小发表意见提出抗议,土地公打了一个响指,喃了一句咒语。
贺小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感觉到雷公抱着她的双臂,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没有了。晕倒前,贺小小心里不断的想着:老天啊!他们没有带任何衣服,没有带钱,身无分文的他们去了维也纳也不能做什么啊!还有,他们怎么回来?难道真的要他们千里迢迢地走回来么?
“喂!别再睡了!我们到啦!”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拍了拍她的脸蛋,噢不对,是掐了掐她的脸蛋。哪个粗鲁的家伙那么不懂得怜香惜玉?那么使劲!呜呜,她的脸颊现在一定是又红又肿了。
“别再掐了!我醒来就行了!”不甘心再受到虐待,贺小小缓慢地睁开双眼,期待着眼前出现白马王子。可是,老天注定了要让她失望。除了一大片绿油油的草地和位于这片草色之中的古典建筑,她什么也看不见。“咦,白马王子呢?”
雷公赏了她一记栗子,没好气地说:“什么时候,骑白马成了王子的专利啊?!哪天他申请了,告诉我一声!别忘了,我们要当爱国的好孩子,切要紧急中华民族的教诲,骑白马的也可能是唐僧!”
“别在敲打我的头!”呜呜,都变笨了。咦?“这儿是哪儿啊?”
“维亚纳!”
“……是维也纳吧……”维亚纳是啥鸟地方?她怎么没有听说过?
“好了好了,我错了不行吗?说,你现在想去哪儿?”真是的,谁没有错啊?她就不能少说一句么?
“不如我们去参观弗夫堡王宫吧!又或者,见识一下贝尔维德乐宫。要不,丽泉宫也可以。”贺小小立刻幻想出金碧辉煌、耀睛夺目、五彩缤纷的皇宫,就如同王子和公主的城堡,多彩多姿的丝带系在柱子上,门上,窗上和床上,随风飘动……
“好,没有关系,随便你,反正土地公说他给我们二十分钟的时间观光,然后他就把我们带回去了。”土地公说他们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什么也没有就这样走在异国的大街上很容易受到别人的欺负,而且他深信早去早回,所以就定了这一条规则。
“……二十分钟……我上个厕所都不够时间……”从这儿的草地走到那里的建筑起码需要二十五分钟,二十分钟能干什么?
“那是因为你有便秘的问题。”雷公闭目躺下,“我们可以就这样睡在这儿,感受一下这个城市的灵魂,聆听那远处若隐若现的乐声,这就足够了,何须去参观什么旅游胜地?那些地方受了金钱的熏陶,早已经丧失了他们本身存在的意义,就如同一副没有了灵魂的躯壳,空空如也。”
听了他的一番话,贺小小顿感有理,学着他,她也躺了下来,感受那一份神圣。无意中,她想起了母亲以前常常说的一句话:维也纳并不属于政治,她是属于音乐的。没有了音乐,自然也不会有维也纳。其实,我们把音乐想得过于神圣了,到了我们触摸不到的程度。对于这个地方,音乐很平凡,随手可及,每一下的心跳,每一秒的时间,甚至乎每一个路过的行人,都能触摸到音乐。这种融入了生活的平凡,成就了不可一世的神圣。
年幼的贺小小不懂这一番话隐藏的涵义,眨了眨眼睛,天真地问:妈妈,我这么平凡,那我是不是神圣的?
气质高贵的母亲笑了笑,回答:对于这个世界,你是一个很平凡的人。但在世界上的某一个人的眼里,你是神圣的,因为他看见了你的好。并不是因为你完美的,所以他才爱你,而是因为爱你,所以在他眼中你是完美的。
贺小小抱着她的脖子,说:妈妈,那爸爸就是你的那个人么?可是世界上只有一个爸爸啊!给了妈妈,那我呢?
母亲哈哈大笑:你要等待的,是你的孩子的父亲。
那一刹那,贺小小明白了她该何去何从了!现在,她终于明白了母亲的那一番话的意思,每一个人都有一个归属,她也有,她没有必要刻意跟随父母的脚步去寻找幸福,因为每一个人的道路都是不一样的。如果她想找到自己的那个‘圣人’,那就要自己走下去。
在她的眼中,大暴雷是完美的。她喜欢他的暴躁,她喜欢他有时候的粗心大意,她更加喜欢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温柔。她喜欢上他的全部。那么他呢?他能容忍她的娇蛮,她的没心没肺,她的笨脑子,那是不是代表,他也是喜欢她的?
“大暴雷,你喜欢我么?”以前老师说过:你不问,就永远也休想得到答案。因为贺小小是一个好学生,把老师的话铭记于心,所以为了得到答案,贺小小知道她该怎么做了。
“你说呢?”天啊!他做得这么明显这个笨女人还不清楚?!为了她,他早就抛弃大男子尊严了!他迁就她,他宠爱她,他甘愿做任何她让他做的事,图的只不过是她开心的笑颜,她竟然还好意思问他?!请问一个不喜欢她的男人会亲她么?!
“人家笨嘛……”贺小小嘟着嘴,大有听不到理想的答案绝不罢休的样子。
“呃……”这个,像这样肉麻的话,真的很难说出口。
“大暴雷……”贺小小坐了起来,双手叉腰,有风雨来临之势。
雷公的头痛了起来,他揉了揉太阳穴,试图减轻痛楚,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说:“我喜欢你。”
贺小小笑逐颜开。“大暴雷,我决定了。我要嫁给你,跟你回去天庭。”
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告诉他求婚这么容易?嗯,回到了天庭,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办一个免费的《追妻讲座》,减轻四面八方那些和他同样不幸的男仙的痛苦。
“谈情说爱完毕了没有?我这个老头子没有打扰你们的好事吧?”土地公从草地中升了出来,嘴里叼着一条狗尾草,翘着二郎腿,见他们摇头,满意地点头,笑着说:“没有就好!那我们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