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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舌辩论罪

陆青云等人走到殿外时,便发现空中有一条黑影,正是那蛟兽。

此时它正向下缓慢盘旋着,不时发出一声洪亮的兽吟,嘹亮的声音在谷内回荡着,引起了许多弟子的注意,皆走出闭关之所,抬头望向那三丈来长的蛟兽,不少低阶弟子的脸上都露出一抹惊容,不知那狰狞的异兽究竟是何物。

入谷时间稍长的那些弟子有人认出了此兽,更看清了盘坐于兽身之上的几名白衣弟子,当得知那是执法院的师兄时,立刻便有人隔空遥辑一礼,有一些二代弟子则是将目光投向远处那座山峰若有所思,那里是应心殿所在之地。

“弟子拜见谷主!”

“拜见各位长老!”

待蛟兽落地之后,盘坐于兽头上的那三名白衣青年立即恭敬行礼,待天云子点头后,便将李晓凡与萧玉两人给带了下来。

李晓凡自蛟兽背上跃下后,便向谷主与几位长老见礼,当他的目光看向一旁那名神色复杂的瘦小老头时,他沉默了片刻,便走上前去,恭敬行礼道:“弟子李晓凡拜见师尊!”

“嗯,回来就好。”

陆青云看着眼前这个弟子良久后才微微点头。

李晓凡闻声后身躯微颤,心里百感交集,虽然陆青云的语气有些重,但李晓凡却清楚地感受到了话语中的那份温暖,原本弯着的身子不由得更弯了一些,将脑袋垂得更低,双眼微闭,不愿让师尊看到他此时落寞的脸庞。

应心殿内,李晓凡沉默的战在大殿中央,当谷主天云子发话时,他才晃过神来。

“辽东郡屠村之事可是你们两个弟子做的?”

天云子目光平静的盯着大殿中那两名少年弟子,虽然语气柔和,没有丝毫愤怒,但就是这柔和的语气令那两名少年感到了很大的压力,更是让他们的情绪都紧张了起来。

“是我个人所为,与萧师兄无关。”

李晓凡知道再也不能保持沉默了,所以就将原本低着的脑袋抬了起来,目光平静的看向那高座之上的谷主。

“什么?你太让为师失望了!”陆青云突然站了起来,一脸愤恨的盯着李晓凡,喝斥道:“为师教你修行难道就是为了让你去残杀世俗之人吗?当时你有没有想过,那可是三百多条无辜的生命啊!”

陆青云的指责让大殿中的几位长老都有些惊讶,他们很清楚他的脾性,原本还以为他会偏护自己的弟子,但现在这一幕却出乎了几人的预料,就连首座的天云子也微蹙眉头,但并没有说什么,将目光继续看向李晓凡,想看看他到底有什么话要说。

“师尊,弟子……弟子辜负了您的教导,但是弟子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李晓凡没想到师尊竟然会发这么大的火,不由得垂下头去,不敢去看他那愤怒的目光。

“你这孽徒!还敢狡辩,错了便是错了!”

陆青云听到李晓凡的话语,当即大怒,大有一番恨铁不成钢的味道,随后走到李晓凡身边一手便将其抓住,怒道:“走!为师带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

直到这时,大殿中的众人才恍然大悟,陆青云这哪里是真的指责自己的弟子,分明就是想要瞒混过关。

坐在一旁的徐安脸色一变,冷哼一声,便将目光投向首座的天云子,却只见其神色平静的说道:“本座刚刚已经说过,这件事交给武森长老处理即可。”

徐安脸色微沉,再次转头望向一旁闭目的武森,沉声道:“才区区渡灵期的修为便敢不顾修真界定下的禁令残杀世俗之人,手段之狠辣更是令人发指,我看此子已然成魔,如若不除恐怕有损贵谷的声威。”

“你说什么!”陆青云大喝一声,身躯一展便来到徐安身前,探出右手蛮横的向其抓去。

“你这个疯老头,想干什么?”

徐安脸色大变,他没有想到陆青云居然会如此放肆,当着众人的面便直接对自己出手,要知道应龙谷的谷主天云子还在这里呢。

“哼!我干什么?你骂我徒儿是魔头,那我岂不是就成了老魔头了?”

陆青云虽然蛮横,但他说的话不无道理,令徐安哑口无言,只能憋着一肚子闷气去硬接陆青云探来的一爪。

两人刚一接触,徐安便发出一声闷哼,身躯朝后微微退出一步,刚好接触到身后的座椅,那座椅便发出一声啪嚓声化为飞灰,徐安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了不少。

“好了!徐道长远来是客,陆长老你怎可如此相待?”

就在陆青云刚要趁胜追击之时,沉默良久的武森长老终于出口制止了这场闹剧,他抬头朝着面色苍白的徐安慰问道:“徐道长没有大碍吧?”

徐安朝着武森道了声谢,便不再言语,虽然他没有说什么,但任谁都能看出他脸上的愤怒,感受着众人投来的目光,徐安的脸色越发的白了,他觉得这是一个耻辱,心里对陆青云暗恨不已,更是下定决心要借李晓凡这件事来报复陆青云。

“陆长老性情有些暴躁,让徐道长见笑了。”

“无事!”

徐安摆了摆手,看向大殿中低着脑袋的李晓凡,冷声道:“武长老还是快些处理此事吧!希望你能按规矩办事,不然我道观也不好向其他宗派交代,毕竟这件事关乎到整个修真界定下的规矩,是不能被随意破坏的!”

“那是自然。”

武森平静的看着大殿中的那名白衣少年,说道:“四代弟子李晓凡,本座再问你一次,辽东郡屠村之事真是你犯下的吗?”

“是。”

李晓凡低沉的声音令大殿中的气氛瞬间凝固了起来,徐安那苍白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陆青云看着徒儿微颤的身躯心里暗叹一声,正准备站出维护他,却见原本站到良无谓身后的萧玉走了出来,便止住了脚步。

“萧师侄有何话要说?”武森平静的看着走出的萧玉。

“李师弟并非屠村之事的主事者!”萧玉恭敬的说道。

徐安从萧玉走出之时便知事情有变,此时再次听其言语立即冷声道:“少年人,切勿妄语!刚刚此子自己都已经亲口承认自己所为,难道还有假不成?”

“因为弟子不巧刚好在场见证了那一幕,而且随弟子一同见证的还有冷月师妹,不知道弟子这算不算妄语?”萧玉平静的望向那个白发老道,从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已经确认出此人的身份,所以对他没有一丝好感。

萧玉不待武森质问,便主动说道:“当时正逢大雨,百余骑兵只为怀疑那村庄窝藏朝廷要犯,便闯了进去,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屠杀,一共两百余口无辜村民被害,此时正于愤怒之中的李师弟才会不顾一切的大开杀戒,将那百余骑兵尽数斩杀,所以屠村之事并不在于师弟,而是世俗军士。”

大殿中的众人闻声后都沉默了下来,就连执法长老武森也微微蹙眉,神色复杂的盯着大殿中那名低头沉默的白衣少年,不知在想些什么。

“哼!纵然此子并未屠村,但他插手世俗之事,灭杀世俗军士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已经触犯了修真界定下的禁令,仅凭这一条便是大罪!”徐安在一旁冷笑道。

“敢问徐道长,修真界的禁令是由谁定下的?”萧玉沉声问道。

徐安闻声后蹙着眉头,不知此时这少年问这些为何,但还是应道:“这自然是由整个修真界中的正道先辈共同所定。”

“那既然是正道先辈所定,那这规矩自然是正义之举,应当遵循。”萧玉面露微笑的说着,看着众人不解的眼神,他便再次说道:“当日那百余骑兵屠杀无辜村民本就是罪恶之举,而刚好被我等碰见,李师弟适当出手将他们这些恶人击杀,为那些无辜死亡的村民报了仇,这不正是正义之举吗?”

徐安听到萧玉的话语后,脸上的笑容突然凝固,再次阴沉了下来。而大殿中的其他长老都以一种赞赏的目光看向萧玉,觉得此子所言不无道理,就连一直平静的谷主都略感惊讶的看向萧玉。

不待徐安开口说话,萧玉便再次问道:“敢问徐道长如果当时是你遇到此事你该如何处之?”

萧玉年岁虽小,但言语中却锋芒毕露,令修行多年的徐安都哑口无言,无论怎么回答都不讨好,既然自认为是正道,那便要有一颗仁慈之心,见到有人滥杀无辜,不管世俗还是修真界都应该管一管,但他能这么说吗?不能。如果他回答视而不见,那还谈何正道之士?

所以怒极之下,他只能沉默不语,片刻后才冷声道:“你这少年言辞果然犀利,但不论如何,此子都已经触犯了修真界定下禁令,触犯规矩者,可视为魔!只有将其严厉惩治才能给整个修真界的正道之士一个交代!”

“如此说来还谈什么正道?真是可笑!”

陆青云闻声后怒极而笑,走到李晓凡身边将其强行带离了应心殿,竟无一人阻拦,就连坐在首座的天云子与武森长老都沉默了下来。

“哈哈!不愧是我良无谓的徒弟!”

良无谓站起身来大笑着夸赞萧玉,随后两人也走出了应心殿,留下一脸阴沉的徐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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