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东郡一边陲小村被屠戮一空,一百零六骑横尸在村里青石板上经受着大雨的冲洗,罪恶与血腥随着那鲜红的血水慢慢淡去,惨白的尸体被后来的大军收走,这一切都如沉入深潭的碎石,只是冒出了一个泡而已,并未引起辽东郡百姓们的注意。
燕都城的热闹依然如旧,茶楼中刺客与叛逆的话题永远是人们最热心的事,也有几处民宅有那么些人的脸色总是忧郁着,他们是丘名山的幸存者,身怀太子托付的使命藏匿于这危险之地,企图东山再起。
只是他们深皱的额头与眉间那几缕忧郁透露出了他们的心思,那是不安与绝望。
听着大门外临街的整齐步伐,铁骑踏在青石板上发出的“咯咯”声,以及那铁甲摩擦的哗啦声,更是让他们看到了希望破碎的泡影。
大雨连绵不绝,仿佛要淹没世间一切,燕都东城小巷的清晨各外不静,无数士兵紧握兵戈在大雨中穿梭,兵靴践踏在满是雨水的青石板上发出格外响亮的声音。
石板上的雨水被渐飞在街道两旁营业的店铺上,吓得那些店主们都纷纷关上了房门,直到士兵远去,他们才敢将木门缓缓打开一条缝隙,好奇的探头查看。
士兵们的目标总是明确的,兵靴最终迈入了几处民宅,于是屠戮开始上演,痛苦的惨叫,正义的愤慨,人头落地声都标志着生命的结束与希望的破碎。
与这些民宅相邻的住户都躲避在里屋,身体蜷缩在角落,听着那绝望的声音瑟瑟发抖。待士兵们离去后,他们才赶惊恐的走到院落中,打开紧闭的大门,看着一旁自大门下流出的鲜红,恍若恶梦。
这一天的清晨在燕都百姓的脑海中是恶梦,是恐怖的清晨,不单是东城,在其他三个城区也皆发生了同样的一幕,有的士兵甚至在那些民宅中丢下了性命。
当然,有屠戮后的恐怖,便有恐怖后的心安。在士兵们清剿完各自的目标,打道回营后,终于有几张皇榜自宫中传出,由侍卫们张贴在各个城区的墙头,使得惊恐的民众们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这一天所发生的屠杀也成为了各个茶楼中津津乐道的话题。
“知道吗?今天清晨皇宫出洞了大量的御林军,到每个城区进行了对叛逆的围剿。”
“这么血腥的事能不知道吗?皇榜都张贴出来了!”
“话说这些叛逆还真是傻,居然躲在燕都城里,也真是危险的很,幸亏朝中官爷们发现的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啊!”有人面露兴奋之色,对于那些叛逆者的智商产生了质疑。
“你知道个屁!这些人都是真正的英雄!”当即有人起身爆喝,脸上露出堪忧之色,说道:“当今世道纷乱,战祸连连,面对霸道的秦国,帝国只会一味避让,现如今连秦兵都驻扎进帝都了,好不容易出来个太子,为咱们帝国争取一线生机,然而却被佞臣们陷害……”
那人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忧虑,到最后悲愤地大喝了一声:“如今英雄们都成了叛逆,还有谁来拯救帝国的明天?”
他的话语引起了茶楼里许多爱国人士的共鸣,更有人叹息道:“如今朝廷佞臣当道,王上更是昏庸懦弱,大燕覆灭在既,灭国不远已!”
叛逆之言引起了茶楼角落里两名道袍青年的注意,一人端着茶水喝了一小口,听着茶楼里的话语,他看向对面微闭双目,神色淡漠的青年,笑言道:“这世俗之人就是迂腐,哪个国家不是国?”
“错了,国家算什么?修真教派扶持的罢了!如今天下修真界都归我教禁令所管束,所以应该是天下皆道!”冷漠青年缓缓睁开了双眸,语气极为傲慢,言语更是不容置疑。
“对,天下皆道!还是师兄说得好。”
冷漠青年看着面前那张讨好的笑脸,心里没来由的觉得一阵厌恶,兴许是看多了便觉得厌烦吧!他冷淡的说道:“咱们还是走吧!将师叔交待的事办好为紧,没想到这次居然有修士竟敢触犯禁令,咱们就去瞧瞧,看看是哪一个宗教门派的弟子敢这般嚣张。”
“师兄说得极是!最近好像有七煞门的弟子进入燕地,兴许是他们做的,也只有他们才能这般无视禁令。”
两人在低声细语中走出茶楼,迈入了连绵大雨之中,远去的身影渐渐被雨幕掩盖。
辽东郡远离燕都城的一处山间,李晓凡神色落寞的走着,在他身后的萧玉、冷月两人一路上也都没有说过一句话,三人经过那场惨烈的杀戮之后,心里都有些不好受。
尤其是当他们最后看到那个曾经邀请他们避雨的老人无声息的躺在大雨之中时,他们的心都有些刺痛;看着那原本可爱又幼稚的彤儿张大的双眼时,他们的心都揪了起来,这是多么残忍的事?以前根本不敢想象,可此时却就这么发生在了他们的眼前。
“咱们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下去?”冷月首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萧玉闻声后,用手揉了揉有些疲惫的额头,伸手拉住了李晓凡滴水的衣袖,让他停了下来,低声道:“咱们回谷吧!”
此时的李晓凡脸色煞白,双眸更是无神,眼白上有着许多血丝密布着,他已经在大雨中不眠不休的行走了一夜,时时刻刻都在自责中度过,认为是自己的懦弱让自己失去了姜珂,也是自己害死了全村人。
看着木讷的李晓凡,看着他全身被雨水淋得通透,双眼无神,整个人也摇摇欲坠,萧玉突然大怒道:“看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个懦弱的可怜虫!还是那个不肯向命运低头认输的李晓凡吗?还是我们应龙谷新人中的天才弟子吗?”
“我宁愿变得更加可怜,宁愿变得更加懦弱,宁愿不要那份荣耀,只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可能吗?是我害了他们,害了珂儿,害了全村人!都是我啊!”李晓凡突然跪在了泥泞中,双手抱着湿透的头发,不断发泄了心中的痛楚,在雨中痛哭着。
“你就是一个自恋狂!谁说他们都是被你害的?他们都是被这混乱的世道害的!你以为你是谁?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修士,一个只有渡灵期的小修士而已!你还真以为所有人的命运都能由你决定?你做梦吧!真是个自恋狂!”
萧玉被李晓凡的言语与样子给激怒了,不顾冷月的劝阻,对着李晓凡就是一顿痛骂,最后将他给提了起来,看着他无神的双眼,怒斥道:“你真以为全世界就你一个人有心?那全村人被屠杀了,就你一个人知道痛?”
“如果你真有这个心思,那么你怎么就不看看我,不看看你的冷月师姐呢?我们为了你的安危,不顾一切的随你一路,就在昨夜我们更是与你一同在这大雨之中不停歇的走了整夜,你是能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有没有想过你冷月师姐能否坚持的住?”
“好了,师兄别说了,我没事。”冷月此时有些听不下去了,急忙开口劝阻道。
“我要说,今天要把这小子给说醒!”萧玉大喝着,将李晓凡的头给抬了起来,让他看向冷月那有些苍白的脸,看着她侵泡在雨水中的身体,怒斥道:“看到了没?冷月都这般模样了,还要为你说话,你又于心何忍?”
萧玉说完后将李晓凡重新扔进了泥泞之中,沉默了半响才开口道:“你今天的行为已经触犯了修真界的禁令,想必现在已经有人正在朝我们赶来,作为你的师兄,我便在此守护你一日,如果当我倒在泥泞之中,你还未清醒,那就当是我错交了你这个朋友吧!”
李晓凡闻声后身躯微微一颤,但紧接着便再次处于无神状态,而一旁站着的冷月更是面容一变,原本就苍白的脸更加白了,她眉头微蹙,望着萧玉有些急切的说道:“师兄,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快些将师弟带走吧!”
“来不及了,在离开村庄的那一刻我便用师尊给予的感知灵符沿路撒下,现在那些符咒的气息都已消散,这说明过不了多久他们便会到来。”萧玉低声道,随后看向冷月说道:“你快走!回到谷中将这件事禀报给……禀报给陆长老与师尊,切勿让其他长老知道了!”
“可是,你与李师弟呢?”冷月有些担忧的说道。
她很清楚一旦有人触犯修真禁令,那么将会在最短的时间被执法者灭杀,而那些执法者无疑不是修为高深的修士,最少都是筑基期的修为,可那也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
“正因为如此,所以时间不等人,你速速回谷!我感觉他们近了!”萧玉看了一眼地上呆愣的李晓凡,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自腰间储物袋中取出几枚下品灵石布下一个普通的幻阵,将李晓凡隐匿在其中,然后自己将飞剑取出,警惕的看着四周。
冷月见此,心里一惊,可是想到萧玉的话语,也只能咬牙离去。
“滴嗒!滴嗒!……”
雨声开始在萧玉的耳边清晰起来,无数雨滴组成了一种节奏极快的乐声,令萧玉的心也开始紧张了起来,原本被雨水淋湿的冰凉右手,也开始有了一丝温热,也许是握剑太紧的缘故吧!
就在此时,远方传来一阵马蹄声,一群骑在骏马上的黑衣人跟随着一名头戴斗笠的白衣少年进入了萧玉的眼帘。
“沿途丢下感知灵符来观察我们的步伐,这么愚蠢的方法也敢用?”白衣少年骑着马,停在不远处,打量着萧玉,随后又道:“不是三人吗?怎么就你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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