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做事应该有个分寸,知道什么叫无耻,白壁沉仿佛不清楚什么叫分寸,只知道无耻。
他对无耻这字眼并不陌生,如果哪天不做做无耻的事就不是白壁沉了。
天色很快亮了,天色仿佛是被白壁沉扯亮的,青云子也是被白壁沉扯入睡的,白壁沉找了件厨房里仅有的微薄衣衫盖在青云子身上,就出去了。
先去的地方是作莲闺房,她还在咬手指流口水睡觉,白壁沉摸到她床上放几条蛇又在鞋子里放几只蜈蚣,又在桌上茶壶里撒尿才走,却没打算离开峨眉山,因为他没玩过瘾,觉得现在走有点亏。
山下传来弟子的呼声,说大事不好,几大派上来了,山下的弟子都挡不住了,白壁沉想笑,峨眉派怎么挡得住几大派?这是理所应当的,在所有人意料之中,不要觉得意外。
作莲在会客间面对一群大老爷们还有像大老爷们的女人,显得极为无助、痛苦,看样子她也不舒服,无论谁被蛇吓醒和穿上有蜈蚣的鞋子都不舒服,她也是人,所以不会例外。
会客间里大都是当世领袖群伦的大侠,也有某某地方的方丈,也有不知什么地方的教主,什么牛鬼蛇神的主都有,什么五花八门的人都聚集一堂,横眉竖眼盯着作莲,她此刻说不慌也太假了,光是被这些人盯着,就感觉够受的了,动手就算了,根本不够这群大老爷们玩的,作莲可以肯定的是,如果跟这些人动手,峨眉派说不定能被这群不讲武德的大老爷们玩残玩废。
所以她只能以小女子柔弱姿态跟他们周旋,不能大动干戈,那样峨眉派基业和自己就彻底玩完,也许连渣都不剩。
表面上看他们一个个道貌岸然、彬彬有礼,实际上都一肚子坏水,都各怀鬼胎,说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算盘并不夸张。
这就是人性。
白壁沉认为研究人性比研究功夫实用,功夫一成不变,而人却变化多端。
先说话的是衡山派掌门高绝,“这苍蝇一定是公的。”
华山派掌门仇似海看了看苍蝇,表示反对,“这是母的,按道理说这里苍蝇大多是公的,但这只是跟我们进来的。”
崆峒派长老白发眉毛上扬,大声喝着,“亏你们还是领袖群伦的江湖掌门,居然连这个都看不出,真的很丢人,连苍蝇被阉割过都看不出来,真的是白活了。”
这句话说出,高绝胡子都被气的打颤,他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仇似海怒气冲天,干脆把桌子拍碎了,眼睛直勾勾瞪着白发,又指着人家脑瓜盖大骂,“你这个老匹夫,不知山高地厚的玩意,竟敢说我们不是,难道你这是怀疑江湖掌门的眼光吗?”
白发起身怒瞪仇似海,刚要说话却被一个和尚拦住了,和尚微笑,“几位施主德高望重、胸襟宽阔,知道有所为有所不为的典故,时刻要记住我们此行目的。”
白发气呼呼哼了一声坐下了。
仇似海咬牙坐下,眼睛却始终直勾勾瞪向白发,仿佛想活活瞪死此人。
高绝没有说话,也没有愤怒的迹象,但眼睛时而看一眼白发,目光中毒辣之色无法形容,仿佛在说,“老匹夫等着瞧,事后我要做的头一件事就刨你家祖坟,然后睡你女儿,接着把你几个女儿卖了。”
看来他们都是桀骜不驯之辈,都有脾气,有尊严,有架子,当然也不会讲武德,却希望别人讲武德,这就是人性。
和尚看了看不远处青城派定情师太,定情师太当然明白了,他们都站在在位置了,如果连这个都不明白,就不如撞墙算了。
定情师太拍拍作莲肩膀,小声说话,她知道温柔有时比怒气上涌有效,“我们都是女人,女人最懂女人,也最想帮女人,我是来帮你的。”
作莲抬起头笑了,“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们都是女人,我不帮你帮谁?你看那些五大三粗的爷们,浓眉大眼的样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东西,别得罪他们。”
“那怎么办?”
“你总听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典故吧,你是不是好人,为人怎么样人品如何并不重要,你家的大销魂谱很重要,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你想说只要我交出去就饶过峨眉山。”
离作莲最近的是武当山卓春宵,大吼着,“别上他们的当,他们得到此谱也会灭了峨眉山所有人的,他们本来就不讲信用,你别犯糊涂啊。”
这时和尚出来了,眼睛直勾勾盯着武当山所有人,仿佛想咬死人家,看来佛家的经书并不能让他多造杀孽,他摸了一下胡子,吐出口气才说话,脸上再次泛起佛家普度众生的样子。
“施主休要大放厥词,让大家都不好做,让作莲施主处于险境,是何居心?真是罪过罪过,平僧愿作担保,只要交出大销魂谱,这些江湖侠士都会宽宏大量退出峨眉山,不伤峨眉山一草一木,否则老衲也无法为峨眉山挡灾了。”
就在和尚摸着胡子说阿弥陀佛的时候,卓春宵指着他脑瓜盖大骂,“我看见这秃驴去找女人,事后还说善哉善哉,作莲掌门若是相信这秃驴的话就实在太糊涂了。”
和尚气的汗水从头顶直冒,牙齿都在咯咯作响,却只能一手放在身前,大声朗读佛号,“南无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善哉善哉……。”
定情师太冷笑,“你居然连和尚都诬陷,真是天理不容、罪无可恕,可见阁下人品已经跌入谷底了,我不想跟不讲武德的人同流合污,你快走吧,哪凉快哪呆着,我们江湖侠士不想看见你。”
丧命剑刘冲嘶叫起来,“快走,我不想看见你,本来看你像模像样的,以为是偏偏君子,没想到居然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玩意,不识时务的东西,我真看走眼了。”
西湖十二连环坞总瓢把子吕裤把九节钢鞭亮出来,指着卓春宵脑瓜盖大骂,“小子,你当真不想好了,我这九节钢鞭好久没要过人命了,你想感受一下吗?”
白虎帮老大插翅虎看起来斯斯文文的,现在突然火冒三丈,不知哪根筋搭错了,抽刀向卓春宵剁了过去,大叫狂贼休走,刀还没剁到看见高绝的剑已刺穿卓春宵屁股,胸膛上还刺着几口剑,也许是这原因,高绝才把剑刺进卓春宵屁股。
高绝叹口气才说话,“老弟,想不到你英年早逝,为了你老婆不受活寡,快点告诉我,我牺牲一下自己,让她下半辈子活出新高度。”
定情师太笑骂,“你这个不安好心的,人家老公刚死,你就急匆匆要给新高度,你到底有没有良心,一点掌门的样子都没有。”
高绝怔住,久久才说话,“掌门也是人啊,也要吃喝拉撒的,跟平常人没什么两样,也想要漂亮女人,如果掌门一职让我寻花不方便,那这掌门谁要当就当去,两个漂亮女人我就换。”
定情师太拍拍作莲掌门肩膀,又开始苦口婆心了,“你看看这群疯狗,真是除了好事什么都肯做,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人,如果不把大销魂谱交出来,怎么糟蹋峨眉山弟子真说不好。”
一个玉树临风的男人走了过来,谁都看出他威风八面,可谁能看出他善于发暗器,特别是机簧类暗器更是江湖难出其右,他走过去就笑笑,抬了抬宽松袖口而已,武当山剩下的人忽然倒了下去,连惨呼声都没有发出,可见他出手之快,简直快如闪电。
“作莲掌门好生糊涂,让那些女弟子在山下干什么,给我们端茶倒水吗?还是脱衣服伺候我们?我们这群人到哪里,哪里还不抖上三抖,你居然想让她们拦住我们去路,这是跟我们开玩笑还是怕我们寂寞,或是特意给我们找点乐子解解闷,你脑子简直笨的出奇。”
这时青龙会扛把子龙啸天过来了,他刚看见作莲掌门就呼吸急促,仿佛忘乎所以了,“你们怎么都行,就是别打她的脸,我晚上要睡她。”
说完就在一旁搓手,别人以为他想睡这女人快想疯了,事实上他就是。
这时和尚出来挡在龙啸天前面,“龙施主请自重,作莲掌门是和尚的担保之人,所以请莫要打这女人主意,否则……。”
龙啸天拔剑,剑光一声龙吟,每个人都听出这是口好剑,谁也都看得出握剑的人不讲武德。
和尚慢慢摸出佛珠,“老衲今天就站这,有本事就从老衲尸体上踏过去,施主的剑虽然让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但老衲的金刚伏魔珠也不是吃素的,有种的话我们斗一斗,看谁厉害。”
龙啸天笑着不语,也不出剑。
作莲掌门看不下去了,所以大叫,“狂徒,我现在就去死,变成厉鬼天天掐你脖子。”
她说完立刻拔剑自刎却被定情师太拦住了,定情师太喘口气才说,“千万别想不开,你要知道自己是一门之主,肩负的使命没表面上那么简单,你痛快了,一走了之,峨眉山弟子怎么办?她们都想有尊严的活下去,你说她们怎么办?”
作莲掌门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龙啸天大骂,“秃驴,看在出家人份上,这女人让你先来,我殿后。”
和尚咬牙将佛珠挡于身前,“龙施主休要如此放肆,老衲担保作莲掌门,就一定讲武德,一定会言出必行,护她周全。”
龙啸天急了,“秃驴别不知好歹,别以为会几句佛经就要普度众生,背三字经我未必输给你。”
和尚笑了,讥笑,“施主有所不知,老衲一句佛经都不会。”
龙啸天怔住,“那你怎么当上方丈的?”
“全靠忽悠,佛经根本没有忽悠管用。”
每个人都怔住,龙啸天继续问,“你一句佛经不会,出家安心吗?”
“当然安心,所谓佛经眼不过,佛祖心中留。”
“那你当和尚会什么?”
“南无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还有罪过之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