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绮接过余邵逸手中的桂花糕,无甚表情的道了声谢谢,随后便进了昊玄殿,将门掩上。说起来,这的确有些不近人情。
只是余邵逸自己全不知自己被利用了,还喜滋滋的觉得自己帮了灵绮,灵绮该很感激自己才是。
爱情会致人麻木,看来的确如此。
灵绮推门而入时,恰见应璃看着手臂上那微微泛起的红肿发呆。
灵绮问:“娘娘这是怎么了?”
应璃皱着眉:“被蜜蜂蛰了一下。”说着,觉得伤口有些痒,于是想伸手去挠一挠。
灵绮见了,忙阻止道:“娘娘,不可如此。”说着,放下手中的桂花糕,随而拿了一根绣花针,在火上消了毒,方才帮应璃挑出了手臂上的一根极细小的刺。
应璃不禁感叹灵绮的眼力,若是她,在这样昏暗的灯光下,铁定了是看不到的。
待处理了伤口,应璃将怀中的药拿出来,递给灵绮道:“将这药泡了吧。”
灵绮接过药,随后为她冲了起来。
应璃看着她道:“这三皇子的消息真是灵通,我要什么,不要什么,他却是全知道的。”
灵绮将药端给她:“王妃是怪奴婢多嘴了?”
应璃笑了笑:“怎会?这倒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我不过是觉得三皇子公务缠身,也不必全都麻烦了他,倒显得我无用了。”
灵绮道:“娘娘,三皇子不会这样想的。”
应璃也不再说什么,接过药闻了闻,却是没什么气味的。而那略带粉色的茶水,想必然会十分好喝,就如水蜜桃汁,也是一种很不错的饮料。
只不过现实与理想总是那么些许出入,药入口,仿佛是吃了个裹着花椒与烂肉的没熟的柿子,吐也吐不及,又是在没有防备的时候喝下的,就自然更加的厉害的,竟差点呛掉了她的命。
她急忙往嘴里塞了块桂花糕,觉得自己让灵绮去买了这个,实在是赛过诸葛孔明了。
花汐看着那碗只喝了一口的药,她倒真想问问,齐客究竟用了什么,才会配出这样难喝的极品来,这世上恐怕都没有比这更难喝的了,真是白白取了个那么雅致的名字。
应璃正望着那药发愁,便听着殿外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她看了看天,此时还未全亮,不知苏子陌今日怎会这么早便回来了。
她看着那碗药,然后咬着牙端起来一饮而尽,随后又塞了两块桂花糕,身子已不觉的发起抖来了。
灵绮急忙将碗接过,放好的刹那,便见苏子陌推门而入了,时间倒是掌握得十分恰当。
应璃急忙擦去嘴边残余的药汤,装作若无事道:“王爷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子陌看来颇有兴致:“夫人可知明日是什么日子?”
应璃摇摇头。方才那药的后劲儿如今还折腾着她,让她脑子一片空白。
苏子陌笑道:“是中秋,明晚太后在宫中摆了家宴,特邀了你我前往,还指定了让母后也一同去,故而早些回来,可去平山寺请母后下山……”言罢,顿了顿,似是有些不好启齿:“不知夫人今日可有空么,本王想……”
应璃笑了笑:“王爷是想让我与你一起去平山寺吧,直说便是。如今我是王爷的夫人,大祈的淑清王妃,便是你苏家的人了,王爷又何必见外?”
苏子陌将她揽入怀中,道:“夫人真是善解人意。”
只是这一揽,恰恰碰到了花汐受伤的手臂,她不禁呲了呲牙。
苏子陌关切的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应璃捂着自己的手臂:“没什么,今早原是想开窗透透风,也不知哪里惹到了一只蜜蜂,被蛰了一下,无妨。”
苏子陌一听,将她的衣袖挽上去,看着那红肿的手臂,心疼道:“怎么肿成这样?待本王让人请御医过来瞧瞧吧,莫不要惹出什么大病才好。”
应璃看着这般焦急的苏子陌,心却痛得发起抖来。此刻的难受,却比方才喝那药还厉害。此刻她倒是很想问一问,以前曾有个叫花汐的姑娘,你也曾这样对她,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只是,她本该看得真真切切了。
对着这样丑的上清公主,且相处不过半月而已,他便会爱上她么?若是不爱,却是为何能做到这般,正如当初对她一样,那不正是他也不曾爱过她么?
她低下头,一滴眼泪瞬间淹没在了那厚重的面具之下。
她后退了一步,将袖子放下道:“这点小伤倒是不必了。此地离平山寺甚远,须得早点启程,不然天黑了也到不了了。王爷你且先去准备着,臣妾去梳个妆,出门在外,代表的漱清王府,行头莫不能寒酸了。”说着,转头对灵绮道:“绮儿,来为本宫梳妆。”
此时,苏子陌却对着灵绮一摆手道:“准备的事,交由绍卿便可,今日本王亲自为你梳妆。”
应璃听罢,又是心一痛。
这一点一滴,点点滴滴,都不过是告诉了她残酷的事实罢了。
只是她终归是不甘心的。
她的嘴角微微一弯:“那臣妾便谢过王爷了。”
她曾是想过,倘若有一天苏子陌能为自己描眉,那她该是多么幸福。如今她的确是盼来这一天了,心中却是这种滋味。
她看着镜中自己,不禁开始怀疑,这人还是不是自己?若是自己,为何这样陌生,若不是自己,那这真真切切的触感又是什么?她忽然不敢再看了,究竟是自己扮演了镜中人,还是镜中人已取代了自己?她不去想,也不敢想。
昊玄殿的沉寂让应璃觉得更加的可怕,仿佛自己已经掉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里,里面只有她一个人,黑暗将她彻底的淹没在了渊底,让她冷得浑身发抖。
这一切,直到苏子陌说:“夫人,好了”才被彻底打破。
她如获大赦般的睁开眼,望着镜中的自己,除却那冷冰冰的面具,其他地方原是那般妖娆。不可否认,当初齐客做的这张脸比柳沁的还要标志,只是,不管怎样,这都不会属于她。正如现在的这份温馨,也是不属于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