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汐急忙绕过那个富家子弟,朝着人群眺去,却再也寻不到刚才恍惚间的那个身影了,也许是个幻觉吧。
那个富家子弟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原本拿在手上的碎银子随即又塞回了袖袋了,转身走了。
不过,花汐也并不在意。在京城,要钱不难,要不到钱才是难的。
接下来的两天,花汐和花仕都穿梭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到了卿舞阁招募的最后一天傍晚,二人总共凑足了三十两银子。
所以说,乞丐是个高薪的职业,可谓是日进斗金,以至于在花汐进了卿舞阁后,原想给花仕谋个职业的,他也拒绝了。
这一次,花汐先去好好的洗了个澡,然后去店里买了一套粉蓝相间的舞衣,只是首饰着实是个奢侈的东西,便只买了一根极为普通的钗。待到一切全都准备好,她拿过铜镜,一瞬间呆住了。
镜中的女子,何止用倾国之姿四字得以形容?眼若琉璃,鼻梁高挑,一张莹润的小嘴宛若樱桃,尖尖鹅蛋脸,肤若凝脂白玉,清透香润,弹指可破。这便是她今世的容貌?上天对她,着实不算太薄。
待到一切准备就绪,已是黄昏。京城大街上逐渐变得香糜,妓院楼上已经早早挂上了红艳撩人的花灯,与姑娘们的粉妆玉砌融为一体。
此时的卿舞阁门可罗雀,姑娘们都散去了。来这里,只是为了一个梦想,如今梦想破灭,便该早早收了行囊,走向人生的下一段旅途。
只不过花汐太过执着,她对自己的舞技相当自信,不会如此轻易就否决了自己。
阁主依旧坐在那帷幔帐后面,看到花汐,依旧是用那淡如茶水的语气说:“姑娘还不死心?”
花汐一愣,看来眼前的阁主着实不简单,三日前的她与现在简直判若两人,可她却一眼便认出来了。卿舞阁有个这么厉害的阁主,怪不得能够在京城扎稳脚跟。
花汐的嘴角微微上扬,不施粉黛的她恍若白玉雕成的美人,我见犹怜:“阁主的教诲花汐记下了,今日来,是想让阁主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舞。”花汐虽然自卑,然而在舞台上,却是相当的自负,不然,也不会将芭蕾舞跳得那般的神奇了。
阁主听完她的话,似是颇有兴趣,说:“哦?姑娘这般自信,那就请姑娘开始吧。”
花汐屈膝行了个礼,然后将身上的绫缎往两边用力甩出,绫缎竟发出了噗的破空之声。
世界上的舞,虽然不大相同,然而想要追究起来,却也有很多的共同之处。就如天底下的武功,如果追溯到原始社会,那都只是用来和食物搏斗的。花汐自幼学舞,舞蹈的很多精髓都在脑中,不过,好在这幅身体虽然承受不住芭蕾舞,但是腰身四肢却十分柔韧,仿佛曾经也练过舞一般。而这些日子,花汐虽然在外面乞讨,但是在外排队等着的姑娘们,时不时的熟悉一些动作的时候,她也学会了一些。
花汐的舞,一开始看起来并不十分出奇。仿佛初春时候的溪水,潺潺的流淌。两岸绿枝随着微风轻轻的荡一荡,偶尔有片树叶落入水中,也只是撩起一丝波澜。鸟儿刚刚才从极远的北方迁徙回来,慵懒的站在枝头上,享受着和煦的阳光。
不知不觉,天空拉起了一层黑色的帷幕,当最后一丝阳光被遮挡,一滴豆大的雨水落入这水中,顿时溅起几滴水花,湿了一旁嬉戏的蝴蝶的翅膀。
风,停了。
哗啦啦,空中忽然传来一声炸雷。
一瞬间,狂风大作,乌云飞快的在空中游走,雨水如散线的珍珠直直下坠,在泥土上砸出一个个的泥坑,燕子在这暴雨中逆风穿行,翅膀飞快的扑闪着,旁边的一只蝴蝶被这雨滴砸中,瞬的扎进了泥土之中,扑腾两下,便被雨水冲刷到了泥堆里。柳枝仿佛想要脱离自己的根随风而去,却被树干紧紧的拉扯着,整棵柳树仿佛要横躺下了,扭曲着树身。溪水吸收了上天的恩赐,顿时如万马奔腾,直泄而下,冲击着一边的青石,溅起半米高的浪花。
忽然,天际仿佛变得一片透明,一层高高的浪从天而降,瞬间淹没了所有的一切。一切,仿佛又平静了,只是这白茫茫的水的世界里,再也看不到一丝的绿色,一丝的生机。
阁主不知何时已经站了起来,在花汐构造的这片世界里,她仿佛也被淹没了,几乎窒息。她惊奇的看着花汐的每一个动作,仿佛遇到了稀世奇珍。
随着花汐的最后一个动作,绫缎缓缓从空中落下,轻轻擦过她伸展着的双臂,然后垂在了地上。
花汐微微的喘着粗气,香汗淋漓。
阁主的嘴角扬起一丝惊异的笑:“姑娘,从现在开始,你便是卿舞阁的舞姬了。”
进了卿舞阁,花汐才知道卿舞阁为何如此富庶。卿舞阁选舞姬,其实就相当于是给各大官员选小老婆。每年,由各大官员竞标,谁出的价最高,今年的舞姬便是为谁选。都说漱清王是个清正廉洁的好王爷,今年却不知为何,花了一千两的黄金来竟卿舞阁的标。其实一千两不算多,至少对卿舞阁来说,不算多。只是朝中的人不想得罪漱清王,所以才将这标让给他了。只是漱清王至今未娶,按理来说,舞姬不会成为正妻,而最多只是个妾,所以无人知道漱清王究竟为何要竞这次的标。
进了卿舞阁,花汐的生活似乎安定下来了,在不用为生计奔波的日子里,她的脑子开始变得全是苏睦。想他对自己说,柳姑娘,撑住,想他对自己说,出门在外还挑食,不是个好习惯,想他对自己说,十天后,我来娶你。
只是这些轻柔的话语,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慢慢的变得遥远,甚至遥不可及。最终她也觉得,那些也许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如今梦醒便全都散了。
永定六年,也就是应璃来到这个异世的第二年,她被送进了王爷府,也第一次见到了传说中的漱清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