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牢的三天,是花汐这辈子最不想回忆的三天。
这里的惨状,无法用语言形容。
刚刚迈进天牢的那一刹那,便仿佛到了人间地狱,简直满目疮痍。她不敢想象,原来这样残酷的词语真的能在现世之中找到。更是不敢相信,人可以发出那样悲惨的叫声。很多人都说,没有经历过痛苦,便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么幸福,她此刻却是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了,那不是一个人待的地方。
她被带到了天牢的最里间,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因为跳舞的舞衣是十分单薄的,如今又恰恰是最冷的寒冬腊月,她觉得若是苏子陌再不来,冻也要将她冻死了。
在这里,她不敢闭上眼睛,因为一旦闭上,便只能听到那渗人的惨叫,那就仿佛真的身在了地狱。所以,她睁着眼睛,看着她对面的牢房里,一个女囚慢慢的咽气,然后被人拖了出去。
她不想她自己也变成那个样子,至少不想死得那么惨。
她原本以为幸福已经离自己很近了,却在即将得到的时候,突然的失去了。这也许就是人生,就是所谓的命。她天生是福薄的命相,所以终究得不到她想得到的东西。
月西沉。
她却依旧没有入睡,更确切一些,是不敢入睡。
牢房外面吵吵嚷嚷的,她似乎感觉到了一些火把的气息。此时她却仿佛抓到了救命的稻草,追着那屡不知是否存在的温暖,朝着牢房的门口爬去。
而这的确是来找她的,找她去受罪的。
他们将她从牢房里拖了出来,然后拖到了刑室。
她被绑上了用两根很简陋的木头订成的十字架,她不知道她接下来将会面对什么,脑子变得一片空白。
她这一生其实最怕的就是暴力,所以很多电视她都不会去看,她总是想如果有一天这些刑法加在我的身上,那应该怎么办,倒不如死了算了。如今,这一切真的要上演了,她却连死也做不到。
她想过咬舌自尽的,但是,这么多人在的话,她估计不会死成功。到时候舌头也没有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亦或者将头直接磕在十字架上,听闻后脑勺是最薄弱的,很容易就可以磕死人。可是就她绑着的这种状态来看,似乎脑袋用不得力,到时候若磕个半死不活,岂不还是得不偿失?
各种死法想过一便,已见领头的侍卫拿了根浸过辣椒水的鞭子,站在了她的眼前。
花汐见过这种刑罚,她以前觉得鞭刑就已经很变态了,但是这种更加的变态。
此刻,她觉得自己的身子在不停的发抖,不知是怕,还是冷。
她望着不远处坐在凳子上的一个穿着红色衣服,带着官帽,留着花白胡须的约莫五十岁的男人,她知道自己的一切,如今就掌握在他的手中。
夜仿佛更加的冷了,她从未觉得世界可以这般的寂静。
“说,是谁让你来刺杀皇上的。”他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低沉而且可怕。
花汐的牙齿都在不停的打颤,想说话,却让她难以开口。只是她必须开口,所以她极力的让自己镇定下来,然后说:“我没有要刺杀皇上,我也不知皇上为何会忽然的中了毒。”
那个男人听罢冷笑了一声,那油光满面的脸上毫不掩饰的透着老奸巨猾。
他走到花汐的身前,说:“你还敢说你不是刺客?你知道皇上爱极了四月香,便在自己身上抹了谱子花的花粉。这两种花本都没有毒,但是若到了一起,便会产生剧毒。好个狡猾的刺客,说,究竟是谁让你这么干的!”
四月香与谱子花居然会产生剧毒?这她是第一次听说,但这的确可以解释苏诏为何会忽然的毒发了。只是她不明白,按理来说,她也应该会中剧毒,却为何会安然无恙?
花汐说:“我只是爱极了谱子花,我怎知……”说着,也觉得已经说不下去。这话是说错了,她就该说,我根本不知什么是谱子花,也没抹过花粉,定是有人蓄意在我身上洒了,借此谋害皇帝,借此可将罪名先推一推,而她刚才的那番话,不正是等于自己承认自己是杀人犯了么?所以,话不可乱说,有些话,说错一次,便挽不回了。
但是花汐也不是实在那么笨的人,也许人在极限的时候,潜力都是无限的。她急忙道:“你看我用两种花粉加身,不是照样无碍?你可让太医来帮我看看,究竟是什么可以解毒,定是可以救皇上的。”
这时却忽的见那人将脑袋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在她的耳边道:“老夫不要你给什么解药,而且,即使你能为皇帝解毒,你也一样活不了。但老夫生性温善,想给你个活命的机会。”
花汐一听可以活命,自然心里喜滋滋的,问:“你要我如何?”
那老头似是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笑了一声说:“你只需说,是漱清王指使你这么干的,便可。”
花汐的心又是咯噔了一下。
这一切与苏子陌何干?不说自己对他的情谊,便是没有,也不能随便乱说。
她咬了咬牙:“漱清王是谁?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漱清王,你让我怎么指使他?”
那老头复又道:“不在你认不认识,你只需这么咬定便可。”顿了顿,继续道:“你可知老夫是什么人?我可是当朝的宰相,皇帝一死,漱清王也不在了,你想想,谁得到这个江山的可能最大?老夫劝你识相一点,乖乖与老夫合作,否则,你知道后果。”
原来他便是传闻中的宰相。
只是她不明白,之前苏子陌不是与他干过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么,如今却为何是要陷苏子陌与不仁不义之地?如此,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苏子陌交友太不甚了,现在自己不吃苦果,却由她花汐来吃,倒真是桩不错的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