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说高烧是会烧死人的,但终究还是烧不死的多。花汐便是如此平庸的一个人,连这方面也是十分的平庸。
只是在迷迷糊糊中,她似乎是听到了什么,但想想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所以便作罢了,纯当是自己做梦而已。由此她更加肯定了那日自己为苏子陌暖身他是没什么印象的,因这么久了,他还不曾提过一句。
她坐起身子来,觉得有些没有力气,便只是坐着,动也不想动了。
这时只听门吱的一声开了,苏子陌端了碗粥过来,却是没有戴着面具的。
花汐的眼皮抬了抬,如今见他,倒仿佛回到了一年之前。
“姑娘醒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肚子饿了吧,来先喝点粥如何?”
花汐看了看自己的手臂,绳子已经不见了,再看看苏子陌,那一连串的问题,却不知要先回答哪一个。最终觉得没什么可回答的,便接过粥来,喝了起来。
喝完了,苏子陌便接了过去,甚是体贴。
花汐说:“王爷不戴面具,就不怕奴婢去告状么?”
苏睦淡淡的说:“此时姑娘可不必叫我王爷,叫苏睦亦可。”
虽然是答得文不对题,却是让花汐心中一暖,这就是她的不争气。罢了罢了,也不必太过追究。只是真的让她叫他苏睦,却又有些难以叫出口,终觉得他们二人之间已经横着许多东西的,不似之前。
花汐说:“我还是叫你公子吧……”
苏子陌说:“也可。”语气淡入清茶,似还飘着淡淡的清香,听着十分的舒服。
花汐伸出手说:“公子不用绑着我了么?”
苏子陌浅浅一笑:“不必了,我信姑娘。”
花汐眼睛转了转,觉得这着实是不太好意思的,因苏子陌信她,她却自己也不太信自己。
一切仿佛就此沉寂下来。让二人都无话。
花汐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要说什么,最终觉得应该对苏子陌交代一些小黑的事情,便将一切细细的说了一遍。
苏子陌听完,表情变得有些落寞:“其实一醒来未见到小黑,我便知道它已不在了,只是不敢开口去问罢了。不过,如此也未觉得有什么不好。一切生灵,最终都会归于成土,让小黑见到日后我……”说着,顿了顿,又道:“还不如就现在去了。”
花汐觉得他能想开自然是最好的,倒省得她来说些什么了。安慰人这种事情,她倒是一向不懂得怎么去做的。
苏子陌说:“姑娘如今的身子可见风么?”
花汐觉得自然是不能的,哪有人风寒刚好,烧才退便能去吹风的?不是怕自己身子太好么?
苏子陌见她不答,自己说道:“怕是不能吧。原是听说这儿有个叫清风崖的地方,甚是不错,想带姑娘出去走走,现在看来,还是罢了。”
花汐腾的站起来:“谁说不能?本姑娘身子甚好,不必担忧。”
这清风崖,花汐却是听过的,从公孙宜的嘴中。
说这清风崖别名是姻缘崖,从古至今,撮合了无数的夫妻。如此诸多种种都不是重点,重点在清风崖的崖底有一颗五丈高的古树,原是说在山崖上飘下一张写了二人姓名的红纸,若能挂在树上便算是结下了夫妻印的,此生便能永结同心,恩爱一世。不过,这也不是重点,重点在花汐觉得从崖上跳下,落在树上必然是不会死人的,如此是个逃的绝佳时机。
这倒要感谢那日自己摘竺光草的经验,所以她觉得,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句话是不错的。
今日的雪难得的停了,天空却依旧是灰蒙蒙的。
如此不爽的天气,花汐却是十分有兴致。
苏子陌看着她:“看来出来走走确有必要,姑娘便好好的玩吧。”
花汐嘿嘿一笑:“自然自然,既然玩了,自得玩得尽兴么。”
苏子陌不过是笑了一笑。
清风崖与他们二人所在的客栈不远,不过因为最近连日下雪,上山之路不好寻,又甚有阻力,二人方走了近一个时辰。
只是花汐觉得如今他们二人中间隔了太多东西,已无话可说,这一个时辰便过得更加的久了。但只要一想到光明就在眼前,便又觉得这些都没有什么了。
清风崖上其实什么也没有,只有那望不见崖底的万丈深渊。
花汐往崖下看了一看,心想着这底下是否真有那么一颗古树,可以救下她的命呢。
此时却听得苏子陌说:“姑娘上次为何不辞而别了?”
花汐在心中笑了笑,若是辞了,还能别么?不过说自然是不能这么说:“原也不是要不辞而别,不过是因为出了趟门,却寻不到回去的路了。”
对花汐这种谎言,苏子陌倒是不想追究,因为追究也终究追不出什么来。只是说:“那姑娘可还记得,说要嫁给我的?”
花汐的心仿佛被什么重重的敲击了一下,可还记得?自然是记得,还记得十分清楚。苏睦的每一句话,都仿佛是烙在她心中的印记,无法磨灭,那又怎会不记得?只是之前她一直勉强自己不要去想,结果也是有那么些许的。仿佛真的忘记了许多,却在此时,苏子陌的话仿佛是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
花汐淡淡一笑:“公子说要娶我,不过是觉得该对我负责吧。其实,不必如此,你并未对我做什么,我也不去计较……”
“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花汐说:“并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觉得,若是要以这样维系你我二人的关系,实在是太勉强了。况且……”
苏子陌看着她:“况且什么?”
花汐的嘴角微微的一弯:“况且公子如今也寻得所爱,那又何必要在我的身上浪费这些时间?”
苏子陌却是不甚明白:“姑娘所指为何?”
花汐不经意的朝着崖边挪了一步:“公子不是有秦姑娘了么?好好待她便是了,又何必要来寻我?”
说着这些话,花汐仿佛心中泣血,一次一次的提起,却得一次一次的放下,每一次对她,都是个极大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