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如今正是秋季,圆月映着平山寺光秃秃的树木,将整个平山寺衬得更加的萧索。
前些日子,漱清王刚刚娶了邺国的公主——上清公主,国民有些惶惑不安,漱清王府的仆众和平山寺的各个小尼都是愤愤难平。漱清王这么好的货色,居然被这样一个丑绝人寰的女人霸占了,让谁谁也受不住。
辛颜捏着一串佛珠,正从正殿走回自己的僧房。路过浴凌王妃的房门之前,忽然听到了浴凌王妃与漱清王二人的声音。
她本是不想听这悄悄话的,脚步却不自觉的走到了房外,将耳朵贴在了门缝儿之上。
只听那漱清王道:“母后,孩儿有些不明,母后为何要将那苏家的祖传玉佩赠予上清公主?”
浴凌王妃的声音十分清透,全听不出她已是个过了不惑之年经过多少岁月洗礼的中年妇女。她道:“皇儿可还记得,第一位戴这块玉佩的女子是谁?”
漱清王道:“乃是苏家先祖的二夫人,那年天上有天星陨落,恰落在了苏家院内,先祖看其色泽通透质地世间罕有,故而请了个玉匠,将其制作为玉佩,送给了二夫人和顺夫人。”
“那你还记得和顺夫人后来如何了?”
漱清王道:“和顺夫人不久便呕血而亡,大夫说乃是胸中郁结不平,久不通络,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浴凌王妃道:“那你可还记得,和顺夫人后来如何了?”
苏子陌想了想:“苏家祖籍上写和顺夫人深得先祖宠爱,却为何会患了这样的相思病?都说她在外面偷了汉子,先祖对其逼问了许久,她却是总不承认,到了最终她病亡了,也终是没有承认的。先祖自此之后也郁郁寡欢,更是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再提和顺夫人。”
浴凌王妃点了点头:“那皇儿再想想,当年第二个戴这块玉佩的,是什么人?”
苏子陌想了许久,虽然他脑子好用,却大多用来记军中士兵的名字去了,对苏家祖上的事情着实记得不多,也就是记些先祖的光荣事迹,免得别人说自己数典忘祖罢了。这玉佩之事,也只是记得一些。
不过他终归是要想起来的,于是道:“第二位戴这块玉佩是祈高祖的德妃,说其贤淑善良,温婉恬静,很得高祖喜爱,高祖遂将放在禁地之中的祖传玉佩拿出相赠,意在告诉后宫妃嫔要多向德妃学习。”
浴凌王妃听了苏子陌的话很是满意,全不知苏子陌其实对要记得这些东西觉得很痛苦。她道:“那德妃娘娘最终又如何了?”
苏子陌道:“与和顺夫人害了一样的病,无论太医开了什么活血散瘀的药也于事无补。后来宫中便有传言,说是德妃与一侍卫通奸,才会得了这样的病的。祈高祖虽然并不相信,但是传言之事,必然也有损皇家威严,故而厚葬德妃之后,便也不准有人再提起她了。”
浴凌王妃听了嘴角扬了扬,仿佛阴谋得逞:“两位戴着玉佩的女子的都先后得了相同的病,这玉佩定是有什么魔障。这上清公主我们祈国人世碰不得的,但是鬼怪却碰得。到时候御医也查不出病症所在,那么她死了也与咱们大祈无关,不是正巧的么?皇儿,你看母后为你考虑得多么周到啊!”
苏子陌:“……”
辛颜:“……”
没想到浴凌王妃所谓的用意,着实不是什么深谋远虑的事情,大有看人已经不行,那边看天的意味。
不过要说灵绮有没有换过那个玉佩,的确是没有。灵绮寻到了那个玉匠,奈何那玉匠找遍所有的玉料,也终没有寻到与它相近或相似的。灵绮想想罢了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到时候真的出了事情,再说不迟。
于是原封不动了带回来还给了应璃。
此事过去了许久,一直到苏子陌带着应璃从秦家镇回来。
那日清晨,苏子陌忽然瞧见了应璃胸前的那块玉佩。
虽然说鬼神诅咒一类的,他倒是一向不信的,但此刻却莫名的觉得害怕,怕会真的出些问题来。
所以他便总想着,要怎么将应璃身上的玉佩拿下。
如此惴惴不安一天,也终寻不着。好在应璃晚上睡觉睡得比较安稳,全不似他这般小心谨慎,一日也睡不着的。于是他在拿下玉佩之后心中窃喜了许久,将特特从平安寺秋来的祛邪符烧成灰烬泡在水中,随后将玉佩也一同泡进去整整三日,待将应璃身上的气味去干净了,才将它包在一个绣着宝符的锦囊中,让彭泰连夜送出京城,埋在了平安寺下,总算是阿弥陀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