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灵绮伤得多深,老头的技术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不过灵绮的命虽是救回来了,却因伤得太深,而依旧昏迷着。于此同时,苏子陌还是让老头为应璃把了下脉,说看看她最近有什么事情。
晚间,月已西沉。
应璃早已睡熟,而灵绮也在房内昏迷着。
苏子陌坐在神仙铺的屋顶,望着即将圆满的明月,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此时,却见一个白色的身影飞身而至,落在苏子陌的身边,跪下道:“参见王爷。”
苏子陌急忙将他扶起:“齐大夫快请起。”言罢便直奔主题:“不知本王所问之事查得如何了。”
齐申道:“应璃姑娘的确是用了易容术。之前王爷与我说起之时,我便怀疑这易容术出自我的弟弟齐客之手,如今见了,便证明了老夫的猜测。王爷,她就是当初的花汐姑娘。”
苏子陌的脸上似有愉悦之色,自言自语道:“果然如此。”
此时却看齐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遂问:“齐大夫还有何事么?”
齐申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苏子陌道:“宫廷险恶,想当年皇后娘娘要杀我与母后,幸得齐大夫相救。可是齐大夫却遭小人陷害……”
齐申道:“当年的事,不提也罢了。不知如今裕凌王妃过得可好?”
苏子陌笑道:“母后过得很好,只是先前以为齐大夫您已死,所以总是念叨着,如今知道您还活着,她十分开心,说是等有机会,一定亲自来秦家镇看望。”
齐申道:“王妃娘娘有心了,这秦家镇鱼龙混杂,今日便遇上了刺客,实在是老夫保护不周,才让王爷受了惊吓……”
苏子陌的嘴角扬起一抹深不见底的浅笑:“齐大夫不必介怀,哦对了,本王看阿璃最近神色不太对,可有什么大碍么?”
齐申道:“王妃娘娘……没什么大碍,不过看情况似乎是喝了我弟弟独制的忘情汤,所以有些事情,也许会不大记得了。至于忘得多少,得看药量如何了。”
苏子陌的眉头略微皱起:“那可有什么药可解么?”
齐申点头道:“有,只要王爷需要,老夫便立马为娘娘配来。”
苏子陌却是有些犹豫的问道:“本王想问问,这药过些日子再解,能行吗?”
齐申道:“可以,对身子倒是无害的。”
苏子陌这才松了口气道:“那劳烦齐大夫为阿璃配好药,本王先带回去,等到适当时机,再为阿璃解毒。”
夜风吹起,吹得苏子陌的身子阵阵发凉。
这时,却听齐申忽然道:“老夫想问问王爷,这江山和美人,王爷更重视哪种?”
苏子陌却是不知道他为何要这样问,但这问题的确是难倒了他。他想要回答,这江山美人他都想要,只是鱼和熊掌不可皆得的道理他也十分了解。但看如今这种发展,江山美人,他分明都是能要的,故而道:“本王只能回答,不管多么艰难,都必会保阿璃完全。”
齐申叹了口气道:“生死各有命,王爷倒是不必执着太多。老夫如今也只能奉劝王爷,珍惜眼前所有,莫不要到了后来,后悔莫及。”
苏子陌觉得齐申必定话中有话,只是不明白他那话中之意究竟是什么?但看如今一切都按着他的计划发展,觉得他能掌握全局,所以对齐申的话中之意,他也没有去深想,也是不敢去深想。
第二日,灵绮醒来,却是全不记得之前的所有了。
苏子陌的脸色十分惨白,仿佛是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如今却又全然失去了一般。
齐申除了感叹苏子陌演技太好之外,其他的也只能是看一看了。
回到漱清王府后,苏子陌说是要纳灵绮为妾。
彼时应璃正坐在床边刺绣,听到这个消息,她的手指不禁被针扎了一下,鲜血将手上的半成品染出了一抹鲜红,算是作废了。
此时的应璃已经很多事情不太记得,唯有感觉还没有消退。
她觉得她爱苏子陌,却也恨苏子陌。
如今的这件事情,让她更加的恨了,不仅恨他,还恨灵绮。
在苏子陌与灵绮成婚的前夜,她走进灵绮的房间,望着她身上那件凤凰红绸嫁衣,冷冷一笑:“灵绮,说到底我还是低估了你。听说你与王爷有段过往?哼!那你混入我邺国,究竟是想如何?”
灵绮让左右退下,起身走到应璃的身边道:“娘娘这是生的什么气?灵绮从来都是邺国的人,哪怕是与王爷的那段过往,也是为了邺国。娘娘您不记得三皇子交予您什么任务了么?”
应璃冷哼一声:“本宫自然记得!为了邺国,杀漱清王。”
灵绮笑道:“亏了娘娘您还记得,可是奴婢见着这些日子,娘娘与漱清王过得舒服惬意,似乎都已忘了当初究竟为何来到这祁国了。不过,这也无妨,娘娘可还记得小时候娘娘做不完的事情是如何处理的?都是奴婢帮着娘娘处理的,所以,如今奴婢也帮娘娘一把,完成现在这个任务。”
应璃怒着转头,灵绮身上的嫁衣刺得她睁不开双眼,她深吸一口气:“大胆,你这是在挑战本宫么?好,如今你我便试试,看谁能先杀了漱清王!”
这时,却听得外面响起了苏子陌的脚步。
应璃急忙捡起一旁的梳子,快速移到灵绮身后,将她按在铜镜之前,笑吟吟道:“妹妹明日便要嫁给王爷了,以后可能再与之前一般随性。说来你出嫁,本宫该是要给你些嫁妆的,只是一切来得突然,来不及备了,今后再为你补上。”
灵绮怯生生道:“娘娘,奴婢以前和您是什么关系?”
应璃道:“你我一开始便情如姐妹,这会儿便真是姐妹了,以后若有什么不懂的,都可来找本宫。”
说到这儿,恰恰见苏子陌进了屋。
应璃的假笑变得更加的纯粹了,如今她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想方设法的杀了漱清王,以证明自己比灵绮要厉害百倍。
她放下梳子,对苏子陌行了个礼道:“王爷吉祥。”
苏子陌忙将她扶起道:“爱妃快些平身。这次爱妃能够宽宏大量,让本王娶了绮姑娘,本王还未跟夫人说声谢谢呢。”
应璃笑道:“王爷这是什么话?说起来本宫嫁来这里将近一年了,未给王爷诞下子嗣,心中本就过意不去。而王爷却念及夫妻恩情,不将本宫遣回邺国,本宫已经感激不尽了。如今王爷喜欢绮妹妹,臣妾想着苏家能继香火,高兴还来不及,哪里还有不答应之理?”
这时却见灵绮满脸通红,低下头去,一副娇羞的模样。
应璃急忙拉起灵绮的手道:“是姐姐心急了,未想过妹妹还是个黄花闺女,方才的话,妹妹不必放在心上。”
灵绮摇了摇头,却是将头埋得更加的低了。
一切似乎都是其乐融融的,不想眼前三人,都各怀鬼胎。
正这时,只听到外面吵吵嚷嚷,随着声音近了,才听清了原来是余邵逸喝醉了酒,不知在胡说些什么了。
应璃听着他说的那些对王爷大不敬的话,顿时怒上心头道:“放肆,这个奴才竟敢肆意醉酒,看本宫不将他乱棍打死!”
苏子陌却拦住她道:“夫人,明日便是大喜的日子,不能见血,否则怕不吉利。再说他已追随本王两年了,他的衷心本王一清二楚。莫不是本王与绮姑娘两情相悦,倒也不会闹到如今这种地步的。”
应璃的脸色变了变,却终是一笑:“王爷说得对,大婚不见血。想必如今王爷还有许多话要与妹妹说,臣妾便不打搅了,告辞。”说罢,不再看苏子陌一眼,转身离去。
待她回到昊玄殿时,却见殿内站着一个女子,穿着粉色的衣裳,梳着一个朝云近香髻,发上一根简单的木簪,却显得她十分的清雅绝代。
应璃心想着,莫不是刚刚走了个小妖精,如今又来一个吧。
那女子见应璃回来了,上前行了个礼:“奴婢辛颜,参见王妃娘娘。”
应璃听到这个名字时,似乎觉得十分熟悉。而与她说了这两句,却觉得她十分的亲和,仿佛与她在一起,很舒服。
她不禁改了之前的看法,轻声问道:“是谁让你来这儿的?”
辛颜道:“王爷说,之前娘娘的奴婢已经走了,方叫奴婢来伺候娘娘。”
应璃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道:“你看着面善,你我是否在哪里见过?”
辛颜笑了笑:“你我不曾见过,但既能走在一起,说明奴婢与娘娘有缘。”
应璃点点头:“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今日本宫便先与你说说本宫的习性:记住,本宫夜里睡觉,不能打搅;早上起来,首先要喝一杯热茶;喜欢吃甜品,但不能太甜,还有便是本宫的宫内不能用香,便是花香也不行,记住了么?”
辛颜道:“奴婢记住了。”
应璃道:“那你先伺候本宫就寝吧。”
夜间躺在床上,应璃似乎是做了个梦,梦到自己曾经叫做花汐,与苏子陌有段快乐的过往。只不过,她明白这终究只是梦,醒了,她便什么都不是了,她只是邺国的上清公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