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们拍了昊玄殿的门许久,见着里面没有丝毫反应,便一脚踹门进去了,刚好见着应璃起床,衣服穿到了一半。
侍卫吓得跪在地上直哆嗦,不知接下来该要如何是好。
不过应璃倒是不追究这些,柔声对侍卫道:“起来吧,王爷现在如何了?”
侍卫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道:“卑职……卑职马上前去查看。”言罢,领了一干弟兄,灰溜溜的逃出昊玄殿去了。
那侍卫刚刚退出昊玄殿,应璃便顿的呕出一口鲜血来了。方才何寺卿那一掌不轻,她怕是平白的当了人家泄愤的工具了。不过,好在伤得并不重,调养调养便能痊愈了。
见那些侍卫退出后,应璃吩咐灵绮将门关好,方将黑衣从被窝之中拿出来,交予她让她扔掉。待一切处理完毕,这才有心思想自己方才与灵绮回到昊玄殿情景,不知不觉便掉了一阵冷汗。她虽然自认轻功很不错,但是想要同时点住那么多人的穴道,再同时释放那么多人的穴道,委实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如今想想还觉得十分心虚,若是方才手慢了一步,不知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了。
这一次的黑衣人事件,似乎对谁都有好处。对灵绮而言,算是明白了苏子陌的实力,自己没有鲁蛮行事,的确该叫阿弥陀佛。而对应璃而言,她此刻虽是恨透了苏子陌,但是真说要杀他,似乎还有些舍不得,也不知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舍不得。如今灵绮算是暂时不会催她了,也可让她有了喘息的机会。对苏子陌而言了,何寺卿能回来,并能接受大将军一职,朝廷又多了个可用之才,真算是上天对他的恩赐。而对何寺卿而言,能够名正言顺的回来朝廷之中,说白了,还是那个刺客为他寻到的台阶。
但世事都有双面性,若是有人受益,则必有人受了委屈。应璃想来想去,觉得受这委屈的该就是秦姝了,本是可以与苏子陌缠绵的,如今苏子陌一忙起朝廷的事,就将她忘在蘅芜居了,全没有新婚女子该有的喜气。
所以太重事业的男人必然不是什么好丈夫,当妻子的除了想得通透一点,其他也别无他法了。
苏子陌在朝中忙碌的这些日子,委实让应璃觉得无趣,于是准备出去以散散心。好在这次朝廷大选之后,余邵逸,彭泰等人都在朝中担任了要职,所以大多时候都不再看着她们两个,也让她们有了难得的所谓的人身自由了。
算算日子,已经快到春节了,农民们劳作一年,总算是可以安安心心的过个好年。街上的孩童嬉闹着玩着空竹,有些则是围在一起唱儿歌。应璃望着他们,眼中不免流露出几分羡慕之色。孩童总是可以这般的无忧无虑,脸上的笑容也总是那么的纯净,不需要伪装什么,掩饰什么。哭亦或是笑,都是由心而发,不像她,想哭之时偏了得用笑容来掩饰,有时连她自己也不明白,如今的应璃是否是真的应璃,可能,不过是一个幻象罢了。
应璃正看得出神,肩膀却忽然被重重的拍了一下,随后而来的便是公孙宜那略显急促的声音,高声喊了她一句:“汐姑娘!”
应璃闻言转过身去,公孙宜那本是十分兴奋的容颜一下子转为惊慌与尴尬,匆匆放开手后,不禁干笑着道:“原是王妃啊,方才失礼了,多有得罪,还望王妃见谅。”
看到公孙宜,应璃忽然之间觉得,自己又重新触到了这个世界。他倒是还如以往一样冒失,也如以往一样真实。她在想,倘若自己当初不要那么大义凛然的想着那么许多乱七八糟的问题,自己此时会不会已经与公孙宜在一起了,那样的话会不会过得比现在幸福许多呢?
想着这些,应璃不禁自嘲的摇了摇头,道:“无妨,听闻公孙公子如今乃是太傅,教授皇上课业。今日怎有如此闲心,在此游玩?”
此时,只听前面有个小丫头大喊着“公孙公子”,公孙宜一听立马一激灵,对应璃道:“额,此事说来话长,以后若有机会,再与娘娘说吧。现在,下官家中有事,先走了,倘若一会儿有人寻我,烦请王妃娘娘说未见过我,公孙宜在此谢过了。”说罢头也不回的一溜烟的扬尘而去。
公孙宜前脚刚走,那小丫头便过来了。不过这丫头显然不认识应璃,看到她,问道:“这位夫人,方才可有看到一个公子走过去?”
应璃上下打量着眼前的丫头,只见她穿着一身淡绿的长裙,梳着双丫髻,面目清秀可人,虽是丫头,举手投足却无一不透着一股淑女之风。而从腰间配着的那块雕着“赵”字腰牌加之追着公孙宜不放来看,这丫头是赵影的贴身丫鬟不假了。
应璃指着公孙宜逃去的方向道:“可是公孙公子?方才朝着那边去了。”
那丫头道了句谢便匆匆追了过去。灵绮却是有些不明白,道:“娘娘为何要将他的行踪告知那位姑娘?”
应璃道:“我又没有义务为他保守秘密,说了又无妨!”
灵绮看着她:“娘娘明明可以不惹这身麻烦的。”顿了顿,又道:“娘娘终归还是放不下太多事情,杀不得漱清王,也是常理之中的事情。”
应璃脸上并无什么表情,僵硬的将嘴角一拉:“灵绮,你不必激我。杀不杀漱清王在我,我若不愿意,你们谁说也没用。”
“难道你忘了之前答应三皇子的事了?”
应璃冷笑道:“记得如何,不记得又如何?我如今这幅样子,什么也不值得失去,也没什么值得我去追求。我倒不会让苏子陌死得这么舒服,不让他尝尽绝望,我杀了他也没意思。你若是等不及,不妨自己先动手,只要你能杀得了他。”
应璃说的这话,灵绮可在隐约中看出,应璃变了,而且变了许多。如此她倒是不着急逼她去要苏子陌的命了,不然恐怕会适得其反。
夜已至深,应璃翻了个身,看着眼前那个早已入睡的男人。
平稳的呼吸似乎在告诉所有的人眼前的人已经睡熟,只是应璃知晓,只要她一有动静,苏子陌便会醒来无疑。
也许这么许多年来,苏子陌并未有哪日会真正入睡,这样折磨自己,其实该叫人心疼。
只不过应璃的心似乎已经变得麻木,她的手渐渐的抬起来,修长的指尖从苏子陌的脸上慢慢滑下,最终停在下巴之处,不再有所动作。
她知道苏子陌如今已经醒了,只不过,还不到他动的时机。
黑暗在整个昊玄殿内蔓延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只能听到两颗平稳跳动着的心。
最终,应璃收回自己的手,然后躺下,闭上双眼。
一夜到天明,应璃并未真正睡着。所以第二日起来,她觉得很是疲惫。
原来一夜不眠是这么辛苦的一件事,要提心吊胆的活着,倒不如就早些去死了。
应璃想着以前的事情想得发呆,不想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清雅阁。许是因为这条路走得太多,已经在她的脑海之中烙下印记了吧。
她看着禁地二字,不禁想要进去瞧瞧,自己以前所住的房子,是否还如当初一样?事到如今,她的心中还有这样一点点小小的期盼,希望生活还有这样一点暖色。
此时却见对面走来了秦姝,由一个丫头扶着,她虽看着十分柔弱,但是做到这种地步,也难免让人觉得十分矫情。
秦姝见到应璃,步子不禁快了几步,走过来行了个礼:“王妃娘娘吉祥。”
应璃忙将她扶起,笑道:“妹妹客气了,如今你也是王爷的妾侍,这样说来,你我也算是姐妹了,以后你叫我姐姐就好……”说着,不经意的又道:“王爷可喜欢妹妹喜欢得紧,以后还得请妹妹多在王爷面前说说姐姐的好呢。”
秦姝笑道:“姐姐贤惠,便是不要我说,王爷也知晓的。”话到这里,已见秦姝满面红光。
应璃转头看着禁地道:“我虽来了这王府半年了,对王府之事却是不怎么了解。妹妹可否告诉姐姐,这禁地可有什么来历?”
秦姝道:“姐姐怎么会忽然对这禁地感兴趣?”
应璃笑道:“说来不怕妹妹见笑,最近王爷与我似乎不太亲密,我寻思着该是哪天我不小心说错了什么,惹得王爷不开心了。我便想着,许是有什么是不能提的,大概和这禁地有关吧,妹妹能否告知呢?”
秦姝道:“告诉姐姐也无妨。这禁地本是一个舞姬所住,只是去年皇上驾崩那会儿,这阁楼忽然塌了,生生将那舞姬压死在了楼中。王爷觉得这兴许不吉利,便命人放了把火将这里烧干净了……”
“烧了?”应璃的心一紧,不想会是这样。
秦姝点点头:“火能去邪,所以王爷才命人将它烧了。不过虽说已经烧了,但王爷还是觉得这边不吉利,故而设了禁地,谁也不能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