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也不是纠结之人,这穿越过来,既没有成为老太太,也没有成为无盐女,现在的自己相貌可人,家境尚可,可见上天也没苛待自己,从此得端出古代小姐的做派,会一会京城的家人,不能让严娘子落了面子。
这么自我开导一番,南嘉决定要活在当下、活出精彩,哪日回到现代,还可以和安凝得瑟一下自己的奇遇。
话说院中的二位公子,一边饮茶,一边低声闲话。“这许侍郎的千金倒是有趣,不似京城那些名门贵女。”年轻男子笑道,“原配夫人虽说相貌不辨,也是举止得体,礼数周到,全不似乡下妇人。怪不得表姐刚逝,许侍郎就急着接妻女进京。”
“这姑娘的确有趣!”少年也微微一笑,想到了两次与这姑娘碰面,或笑或嗔,鲜活得很。年轻男子看着少年嘴角的笑意,略有所思,然后微微挑眉说道:“三弟难得夸奖女子。”少年一怔,然后岔开了话题:“兄长觉得我的剑术可有长进?”
南嘉本打算寻个机会,在王府公子面前找补一下,还没等她想好方式,王府的人已经动身出发了,想来还有要事在身,拖着伤势就上路了。南嘉也舒了口气,终于不用再想之前尴尬的场面了。
南嘉原打算在进京前快活几日,享受一下最后的自由,严娘子便带着魏嬷嬷就来教学了,说是既然忘记了许多,那闺中礼仪就要重新学起,免得到了京城被人鄙夷。南嘉只得硬着头皮,从立容到坐容,从行礼到迎宾,姿势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统统学了一遍。
还好南嘉的智商还是在线的,学得极快,严娘子也很满意,说道:“毕竟是学过,拾起来还是快的。”半夏也是个神助攻,私下领着南嘉“回忆”各种闺中常识。在客栈一住就是七八日,严娘子终于又打算进京寻夫了。
路上颠簸了月余,在南嘉各种恶补学习后,他们一行十数人终于来到了京郊。这夜,他们宿在京郊驿站里,随行的李管事,也就是京城许府的二管家,在经历了来回近半年的折腾后,终于又踏上故土,完满完成了任务,激动异常,边张罗着住宿事宜,边催着小厮先行回府报信。
南嘉看看欣喜的李管事,略微有些忐忑,毕竟要迈入一个全新的环境,面对形形色色的人物。严娘子似乎看出女儿的不安,轻轻握住南嘉的手,说道:“万事有母亲在。”南嘉有些泪目,毕竟最该忐忑的本应是严娘子,分离十三年,物是人非,便回握了严娘子的手,说道:“我会陪着母亲。”说完,两人相视一笑,从彼此的眼睛中获取勇气。
夜里,南嘉倒是很快入眠了,她坚信自己一现代女青年,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宫斗电视、宅斗小说都没少看,应该可以轻松面对未知世界。抱着这个信念,南嘉睡得香甜。
天边微微发亮时,一道青光闪入,南嘉做了一个梦。“苏南嘉,吾乃九重天大司命侍女,下凡历练化作许南嘉,本该寿终重返天界。奈何近日大司命急召,本想借你梦境一用,替吾顶替几日。不料宫中事务有变,吾恐无法在下界久留,你便替吾顶了这一世吧。日后,吾必有重谢!”梦中一虚幻仙子徐徐说道,“这是许南嘉的记忆,如今也一并留与你。”
说完,一个银白的光球便飞进了南嘉的身体。南嘉急忙说道:“为何历劫得是你,我却要来顶替?我还回得去吗?”仙子说道:“许南嘉乃吾千挑万选的历劫身份,她有她的使命。我在梦海中搜寻合适的人选时,一眼便看到了同为南嘉的你,一切看似变数,实则定数。至于回去,自有时机,且看你的选择。天机不可妄议,你好自为之。”
没等南嘉想明白,仙子已化作青鸟消失了。南嘉瞬间拥有了许南嘉前半生的记忆,南嘉在心中怒吼:“你就不能早来几日,我这一路上学习的比高考前都刻苦!”
早已认命的南嘉并未太纠结仙子的话,毕竟知道还有机会回去,南嘉就更加的淡定了,古代一世游,不游白不游。
清晨,半夏侍候南嘉梳妆打扮,简单的双平髻配上一对小巧的碧玺珍珠蝴蝶花钿,既精致又不失少女的灵动。南嘉又挑选了一身荷叶绿打底、杏黄刺绣点缀的抹胸褶裙,上着甘石粉褙子,明丽脱俗的少女闪亮登场。半夏看着直摇头,南嘉问道:“不妥?”半夏捂嘴乐道:“小姐好久没有如此装扮,把奴婢都看傻了!”南嘉轻轻一点半夏的额头,出门寻找严娘子。
严娘子脸上的伤痕和淤青这些日消退无几,南嘉发现自己的容貌多半来自母亲。当初刚醒来时,看到因伤痕和浮肿而狼狈的严娘子时,南嘉只道是个半老徐娘。
可当严娘子逐渐恢复时,原来是一位美丽绰约的少妇,脸盘丰润白净,眉眼清亮柔媚。想来岁月格外怜惜这位远离丈夫儿子的女子,并没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只是身形微丰,却又平添了一份韵致。
严娘子今日梳的是堕马髻,簪的是白玉红宝发钗。眼见魏嬷嬷取来一身青梅配鱼师青的袄裙,南嘉忙道:“母亲,过于素净了。女儿更喜那件藕荷灰搭石竹紫的袄裙。”严娘子略一思索,冲魏嬷嬷点点头。严娘子往日更喜素净的服饰,平白显得老气沉闷,今日这一身倒是稳重又喜庆。
这边母女收拾妥当,准备进城。祖母身边的管事嬷嬷也赶到了,说是老太太一早特意差了刘嬷嬷赶来迎接。严娘子自是一番感怀,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说道劳烦母亲挂念了。于是,一众人马迎着朝阳进了城。
许府门外,一个长身玉立的翩翩少年领着一众家仆在外等候。待车马走近,少年故作镇定地上前说道:“请母亲、妹妹下车!”严娘子闻言,几近颤抖地问道:“可是我儿南泽?”少年清清嗓子,答道:“母亲,儿子南泽前来迎接母亲!”
搭着少年的手臂,严娘子哽咽着下了车。南嘉满怀期待地打量着这个同胞的哥哥,异常开心,天知道她从小到大有多眼红有哥哥的安凝。一群人克制心绪、浩浩荡荡地进了许府的大门。
许南泽领着她们去给老太太请安,路上轻声解释道:“父亲说待会下了朝便会赶过来,嘱咐儿子在门外等候。儿子今日与书院告了假。祖母近日来一直在念叨,盼着母亲和妹妹早日进京。祖父打去岁起,病了一场,一直卧床,祖母的精神倒是矍铄,打理后宅琐事也罕见疲惫。李姨娘领着二弟南淮、乔姨娘带着小妹南珠,还有伯父的家眷也在祖母处候着。”
严娘子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认真地听着。显然,许南泽正言简意赅地透露许宅现状,以便母亲从容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