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雯雯望着关闭的房门,心里空荡荡的,之前发生的一幕一幕从她的脑海里飘过。她忽地明白了,虽然她回到了来时的地方,但故事已经开始了,她再也回不去了。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
她忽然想起鲁通给她的信,信里说五狸镜就放在她的梳妆台上,就是她平时用的那面镜子。她一惊,既然晴天把她房间里的东西都搬了过来,按原样摆设,难道,五狸镜就在她的眼前?她激动地拿起这面镜子,这是一件青铜制品,古朴厚重,别无特色。
鲁雯雯想起鲁通死去的那一幕,忍不住将镜子举起,使劲地摔在地上。只听“咚”地一声,镜子毫发无损。她无奈地叹口气,错不在镜子,错的是别样的人心。她弯下腰,将镜子捡起来,原样放在梳妆台上。
连日奔波,她开始打哈欠,便和衣躺在床上。
一个花枝招展的女子走进了东夏郡衙门,一路畅行无阻进了后院。
柯琪正欲出门,二人在走廊上相遇。她操起大嗓门,热情地道:“杨姨,我正要找你。”
杨氏撇撇嘴,数落道:“我这么年轻,你喊我姨?瞧瞧你这素质,还是官家子弟呢!真是气死我了!”
柯琪笑嘻嘻地道:“杨姐,你别生气,我正要去你那姻缘馆,照顾照顾你的生意。”
杨氏咧开血红的小口,伸出二个指头比划道:“哎哟,我那姻缘馆是拉皮条,不,是牵红线的地方。你年纪轻轻的,还没到找婆家的时候呢。”
柯琪拉住杨氏的胳膊,撒娇道:“我已经十五岁了,有的女孩到了这个年纪,已经抱着娃娃满街走了,你就帮我拉个皮条吧!这样吧,我知道你正跟我爹鬼混,等事成之后,我就撺掇我爹娶你。”
杨氏一把推开柯琪的胳膊,道:“你这孩子,休得吹灯讲故事、灭灯念鼓词——瞎说,我跟你爹是清白的。看看你爹都多大岁数了,不仅如此,而且比我还抠门,哪个女人眼睛瞎了,才会看上你爹!我告诉你,我要是看上你爹,早下手了,还轮得到你现在嚼舌根?”
柯琪扭扭身子,哭丧着脸道:“姐,你就帮帮我吧,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杨氏忍不住笑了起来,她帮柯琪整了整衣领,道:“你总得告诉我,哪家的公子这么有福气,能被郡守家的大小姐看中吧。”
柯琪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衣襟,道:“晴天。”
杨氏一拍脑袋,道:“晴天,那是我的表弟。大小姐,你真是有眼光!这件事包在我身上。”
柯琪高兴地道:“表姐,这事就靠你了,我不会忘了你的。”
杨氏拍拍她的肩膀,笑呵呵地道:“行,我走了。”说完,往外走。
柯琪望着杨氏的背影,心里狂喜,她摸摸自己的脸蛋,手舞足蹈地朝绣楼奔去。
杨氏走到前院,和柯庆撞个正着。
柯庆忙道:“我今天请你来有个正事。”
杨氏摆摆手,道:“我已经听你家大小姐说过了,今天中午我还要去喝喜酒,就不打搅你了。”
柯庆一楞,忙拉住她的袖子,道:“我还没跟你说呢,你别听那个疯丫头发胡说八道。这全郡就数你最会说媒了,只要你帮我把那个梁月月娶进门,我就给你一个金元宝做谢。”
杨氏“嘿嘿”笑起来,道:“大人,你有所不知,本地的风俗一年内一家不能有二桩喜事,否则就会有厄运临门。我看,你还是让让你闺女,让她先成了亲,你续弦的事明年再办。”
柯庆暗想,夜长梦多,便从袖中拿出两个金元宝,道:“我们紫金国从来没有这种操蛋的规矩,我的事情比较急,你先把我的事情办了,其它的事情后延。”
杨氏伸手接过金元宝,道:“得,你就等着好消息吧。”说完,款款移步,出了衙门。
第二日,鲁雯雯吃完早饭,便叫上梁月月,准备一起去外面溜达。
晴天连忙拦住她们,温和地道:“别去了,这里已经发生瘟疫了,昨天晚上听说已经死人了。”
鲁雯雯皱起眉头,道:“果然不太平,什么症状?”
晴天比划道:“全身红肿,抵抗力强的不会死,但是生不如死,会想不开去自杀。抵抗力弱的,就会引发其它的疾病,失去免疫能力,最后猝死。”
鲁雯雯擦擦冷汗道:“这是什么病?真是老龙王搬家——厉害!”
晴天将手帕递给她,道:“你放心,这病虽然厉害,但是济世馆卖解药,就是贵了点儿。”
鲁雯雯松了口气,她想了想,道:“晴天,你去查查这瘟疫是怎么回事?”
晴天点点头,道:“我会去查清楚的。”说完,转身离开。
鲁雯雯拉住梁月月,往外走。梁月月惊呼道:“雯雯,染上瘟疫会死人的,我不要出去。”鲁雯雯笑呵呵地道:“胆小鬼,都说了能治了。有我这个鲁妃在,你还怕缺银子不成?”梁月月眼珠一转,道:“有道理。”二人随后也出了门。
大街上,一个商贩也没有,马路两旁的铺子除了棺材店,没一家开门的。行人都急匆匆朝一个方向走去。
鲁雯雯随着人流往前走,停在了一家药铺前面,只见药铺前面排起了长长的人龙。她抬头一看,门上有一个金黄色的牌匾,上书“济世馆”三个大字。
突然,几个壮汉将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拖了出来。
中年妇女跪在地上,抱住一个壮汉的腿,手里拿着一个金元宝,嚎啕大哭道:“求求你,救救我儿子。我已经卖了房子和田地,只能筹这么多。”
壮汉一脚将中年妇女踢开,朝排队的人喊道:“没有带齐两个金元宝的人让开,不要耽误其他人的时间,时间就是生命。”
少年浑身红肿,瑟瑟发抖,张大嘴巴,喘不过气来。
他突然挣开中年妇女的手,跑到了不远处的桥上,大喊一声:“我再也受不了了。”说完,纵身一跳,跃入河中。
中年妇女疾呼:“儿子。”她发疯地跑到桥上,只见河水已没过少年的头顶。她失魂落魄地跪在桥上。
被瘟疫折磨的人们仿佛三天没睡过觉,没精打采的,无奈地看了她几眼。
接着,中年妇女猛地翻过桥栏杆,向河水扑去。
鲁雯雯和梁月月飞快地跑了过去,河面上什么都没有。
人们纷纷叹息。
鲁雯雯怒气冲天地朝济世馆走去。
梁月月急忙拉住她,道:“算了,别灶王爷扫院子——多管闲事。”
鲁雯雯严肃地道:“这怎么叫多管闲事?这个济世馆借瘟疫敛财,巧取豪夺,一点公德心都没有,以后所有的医馆都把病人当成砧板上的肉,那是国家的灾难。”
梁月月拽住她的胳膊,道:“天高皇帝远,他们不会买你的账,你这么过去于事无补,我们先回去商量商量再说。”
鲁雯雯想了想,心情沉重地叹了一口气,和梁月月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