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蹉跎一生,别无他求,请记得,爱自己,然后博爱众生。
今天天气很好,蓝天,白云,鲜花,鸟儿,这是万物生长的日子,这暖暖的时光,很适合踏青,和结束生命。
林潇是个网络小说家,偶尔也会写写诗歌散文,他身上有着所有诗人同有的气质,温柔,善良,英俊且忧郁。他在网上很受欢迎,不过,他的生命,却并不太幸运。
大约在他四岁的时候,他被遗弃在了火车站,他只隐约地记得当时他的父母大吵了一架,然后他们就走了,林潇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抛弃他,或许是因为他们太穷,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就是纯粹地觉得他是个累赘吧。
也就是在那一天,他被一个拾荒的老人领养了,老人教给了他贫瘠的生活中唯一富有的东西,博爱众生。就在一月前,他送走了这个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却与他骨肉至亲的人,也就在那时,他便开始了他人生当中最重要的计划,自杀。
林潇静静地望着窗外,他的眼神深邃而幽长,这个二十六岁本该是风华正茂,意气风发的英俊的少年,眼中却是充满了只有知命之年才有的那般沧桑,是呀,二十六岁,本应是鲜衣怒马少年郎,一日年尽长安花的年纪,他却不得不在轮椅中空渡余生,又怎能不忧郁沧桑。
林潇收回目光,推动着轮椅,艰难地向外挪去,在自杀之前,他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你目前情况虽然治愈的机会不大,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你要相信现在的医学,再说了,像霍金张海迪这些人也是在轮椅之上挥洒着他们伟大的生命。”医生肯切地看着林潇,用近乎祈求的口吻说道,他知道林潇此次来捐献器官,便是有了自杀的打算。她叫祝瑶,是林潇的主治医生,三十岁的她,长发及腰,有着所有这个年纪女性该有的成熟与知性。
“我这一生过得都不太好,爷爷教我博爱众生,但他走后,我都不知道我该用什么方式去爱这个世界,在他走后的一个月时间里,我一连辞退了三个护工,越来越控制不住我的情绪了,做为一个文学作者,这是不被允许的,二十六岁,这是里美的年龄,我想我应该让生命永远停留在这一时刻。”。林潇用力抓着自己那毫无知觉的大腿,他的指甲几乎要扣进了肉里,三年前,在一次意外中他撞裂了脊柱,从而导致了双腿截瘫,从此,他便步入了生命中最暗淡的时光。
林潇拿起笔,快速地在遗体捐赠书上签了字,“谢谢你,医生。”林潇伸过手去,示意要与祝瑶握手。
祝瑶怔了一下,他知道林潇心意已决,做为一个医生,她能医身体上的伤,却无法治心灵上的病,她会心一笑,道:“不客气。”
出了医院的,林潇仰头望着蓝天,他轻闭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三年了,他从未有像今天这般轻松过,他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将他的存款全部捐出去,然后,他便可以实行他的自杀计划了。
“呜呜呜”,忽然,一阵哭声吸引了他,林潇急忙四处张望,只见不远处,一个小女孩坐在花台上不住地抹着眼泪,他急忙驱动着轮椅来到小女孩面前,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小妹妹。”
小女孩抬起头望着林潇,哽咽地说道:“我找不到爸爸妈妈了。”
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穿着碎花洋裙,扎着两个羊角辫,圆圆的大眼睛噙着满满的泪水,她的手中还抱着一个发黑的棕色小熊。看得林潇一阵生怜,他急忙帮忙去擦小女孩的眼泪,说道:“别急别急,告诉叔叔你叫什么名字,爸爸妈妈怎么不见了。”
小女孩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叔叔,她倒也一点都不害怕,说道:“我叫乐乐,我跟爸爸妈妈从医院出来,他们让我在这等他们,说是给我买好吃的,然后他们就不见了,我四处找都找不到他们,叔叔,他们是不是迷路了。”
“那你跟叔叔说说,爸爸妈妈走丢多长时间了?”林潇温柔地问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从早上就不见他们了。”小女孩说道。
林潇看了看太阳,现在都中午了,那应该有三四个小时了,如果是这样,她的父母该有多着急呀,“别急,走,叔叔带你去找警察叔叔,让他们帮你找爸爸妈妈好不好。”
“嗯。”乐乐地点了点头,她拉着林潇的手,向附近的警察局走去。
“我们这边没有接到相关的报案,说句实话,根据我以往的经验,她很有可能被遗弃了。”警察看了看乐乐,又看着林潇,说道。
“被遗弃了?为什么?”林潇几乎快跳了起来。
“这种情况要么是小年轻不想负责任,要么就是小女孩身体有什么疾病,总之找到她父母的机会很渺茫。毕竟她也说也父母是租房的,一年要换好几个地方,我们很难查找户籍的。”警察的话语中透露着些许无奈,因为除非他的父母主动来报案,否则就像大海捞针一般。
林潇望着乐乐,此时的乐乐坐在长条木椅上把玩着自己的小熊,她还不知道自己被遗弃了,或许连什么是遗弃都还不懂,林潇心中慕地一痛,看着乐乐,他仿佛看到了自己,那个曾经在火车站苦苦等待父母的小男孩。
“那现在该怎么办。”
“首先我们会积极地排查寻找她的父母,如果实在找不到我们会联系社区福利院,直到有人来认领。”
林潇望向乐乐,她依旧在玩着小熊,寄养在福利院,这似乎对她来说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他还要自杀,他照顾不了她的。
“叔叔,我饿了。”乐乐揉着肚子,楚楚可怜地看着林潇。
“爷爷,我饿了。”二十年前,那个被遗弃在火车站的小男孩也同样说过,林潇忽然鼻子一酸,他瞬间破防了,这该死的眼泪。
“好,叔叔带你去吃好吃的。”林潇祈求帮望向警察,“警察同志,您看能不能让我先带着她,等您找到她的父母了我再把她送过来。”
警察缓缓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