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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取经

钱氏见钱大壮带着娃儿出去转悠,自己也没闲着,她想起刘嫂子走之前的话,便提着一颗既兴奋又有些忐忑不安的心到她家去走了一遭。

钱氏上门的时候,刘氏一边绣着花儿,一边和闺女文秀说着话儿。到底是聪明人,见钱氏上门,她的来意便猜出了七七八八。

刘氏停下手里的活儿,让文秀给钱氏搬凳子送茶水。文秀文文静静,自家娘亲说什么就做什么,甚是乖巧喜人,这给钱氏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

两人寒暄了几句,钱氏看着站在刘氏身边虽有些怯怯但很讨人喜欢的文秀,不自觉想起了自己屋里的娃,于是开口道:“刘嫂子,你家文秀看着可真秀气,咱们这汤山岙可从来没有哪家女娃儿像文秀这般的。”

“妹子哪里话,秀秀就是太安静了,一点儿都不像是这个岁数的女娃,我还担心来着,刚在和她说,让她多出去和差不多大的娃儿玩玩呢。”刘氏满眼的无奈。

“女娃子本就该文文气气的,你家文秀咱看着可欢喜嘞。”钱氏连忙拍马屁,这个她倒是会说的。

刘氏见钱氏这般说,也不点破,她难得地开玩笑:“钱家妹子你家可是有女娃了呦,可不能打咱家闺女的主意!”

“嘿嘿,咱可没这个福分呢,文秀该有你这样的娘亲!咱今儿个过来串门子,就是想问问娃的事儿。”

刘氏点头:“嗯,你说。”

“咱就是不知道这娃儿该如何养着,都说要‘穷养儿子富养女’,可咱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咱现在就怕留不住娃儿……”

钱氏终究对着一个外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这话她没敢和钱大壮提起,生怕他听了不高兴,可眼下她确实没人倾诉,这娃来到她家以后,她这心情也是跟着忽上忽下的,让人既喜又忧。

刘氏想了想,明白了钱氏的忧虑,她轻轻问:“那大壮兄弟如何看?还有你们可有问问娃儿是怎么想的?”

钱氏皱眉,细细过滤了一遍吃午饭时的情形,便摇了摇头:“大壮现在眼里都是娃,不瞒嫂子说,他是想孩子想疯了,他是一门心思想把娃给留下来。吃饭的时候咱是问过了,可娃没答应,她说要去外边儿看看。”

“哦~~~”闻言刘氏倒有些奇怪了,她没想到一个才七八岁的女娃,怎会有如此主意,“钱家妹子,这话儿可真是娃自己说的?她就是想出去看看?”

钱氏点头:“嗯,当时咱还奇怪哩,可大壮他……他们走后,咱越想越脚么着这娃儿有些,嗯,过于大人样儿了,她不仅说了要先出去走走看看,还问了这是啥子个地方嘞,啥子个朝代,娃儿说话的方式也和咱不太一样哩。”

钱氏又点了两三个自己想不通的地方,这刘嫂子是村里唯一识字儿的,或许她能帮自己理理清楚这个情况吧。

刘氏想了想,觉得钱家捡回来的娃很是老成,但没见过她本人以前,自己还是不要妄加揣测比较好,毕竟自己只见过那娃的背影,加上这村里长舌的妇人遍地都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话就传到别人耳朵里去了。

她斟酌了一下,才开口:“钱家妹子,这娃小大人样儿却是好事儿,你看看我们家文秀,不知让我少操了多少心,要是换个讨债调皮的,我哪能吃得消呀。女娃儿懂事总是好事儿,这是你的福气哩,怎么说大壮兄弟都是她的救命恩人,你们回头和她好好说,总是能说明白的。”

这话可算是说到钱氏心坎里去了,她双眼一亮,情绪瞬间高涨:是啊,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哩,先不管娃儿懂不懂事,自家男人怎么说都是这娃的救命恩人呐,何况,娃应该是不认识回家的路才是,不然早吵着回家了。凭这些点儿,娃儿留下来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几语点醒梦中人,钱氏在刘氏的点拨下一下子想通了,她脸上因此挂上了笑容,连忙对着刘氏表示感激之情:“瞧咱笨的,都没想到这点哩,多谢刘嫂子了,回头咱和娃好好说说去。”

“客气个啥,这左邻右舍的。来,我这儿给你准备了些娃的衣服,你拿回去看看,要是能穿,就最好不过了。”刘氏站起身,转身从隔壁屋子里拿出了一个包裹,里面应该有好些衣服。

接过包裹的钱氏双手都有些颤抖,她稳了稳自己的情绪道:“刘嫂子,这份情咱家记在心里了,往后要是日子好过了,这情定是要还的。”

“说啥混话哩,咱可不爱听这些,人都有困难的时候,你也别太在意了,好好过日子,这日子啊才会对你好。”刘氏道,这是她这小半辈子活下来的经验。

接下来,刘氏话锋一转,和钱氏探讨起了养女经,而这一探讨,下午很快就晃过去了。

钱氏见天色已晚,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辞道:“呦,这天都这么黑了,嫂子也该煮饭了吧。都怪我,拖着唠嗑了这么久,二锅兄弟要是回来没饭吃,可都是咱的错哩。”

刘氏笑道:“不碍事儿,二锅今儿个要晚点回来,不然我可老早赶人了呦~~~”

像是想起什么来,她赶紧让文秀去了趟地窖,文秀回来时,手里捧着个罐子。

“妹子拿着,家里也没啥好送的,这罐子咸菜就当是咱家送给娃的见面礼了。你休要推脱。”

钱氏本想推脱,她今日这趟来只是因为觉得娃身上的衣服实在不能穿了,所以想拿些回去,顺便取取养女经,没想到刘氏这般客气,一想到家里实在没菜下饭,便厚着脸皮收下了:“那咱就不客气了~~~”

回了家,钱氏赶紧做饭。今儿个她心情很好,加上一整天都有好事儿,所以本想继续做和中午一样咸菜粥的她想想还是算了,咬咬牙,她从米袋子里又多舀出一碗米倒进了锅里。

很快,钱家茅屋顶上炊烟袅袅,米饭的香味儿四散开来,这是货真价实的白米饭啊,光闻着这味儿,钱氏都觉得自己的口水要关不住了,但她还是强忍着冲动,一边收拾一边等着钱大壮和钱多宝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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