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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蘑菇粥

一想到屋里睡着的女娃,家里却拿不出一件像样衣物的钱氏有些难为情了:“娃的衣物怕是真要麻烦刘嫂子了,这……家里实在是穷得……”

“钱家妹子别说丧气话,我可不爱听哩,你要想哪家不是这么过来的?这日子只会越过越好,你也休要听那些个闲言碎语,如今你家娃也有了,往后定要更加仔细过才是。”刘嫂子急忙拦断了钱氏自卑的话。

钱氏活了这么多年,却是从来没听谁和她说过这番话,当下心里极为感动,她想上去拉刘嫂子的手,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般畏畏缩缩收了回来,嘴里坚定道:“是是,咱家一定好好过日子!一定好好过!”

“嗯~~~那便好,当真不早了,我也得回去做饭了。”刘嫂子抬头看看日头,眯着眼说道。

钱氏紧走两步送到:“哎——刘嫂子慢走,以后有空常来,咱和大壮……对养女娃没啥子个经验……”说着还很不好意思地垂了头。

刘氏会意,抿嘴一笑道:“放心,妹子有啥不懂的,尽管来找我。”

“那是最好的!妹子可要先谢过嫂子哩。”

也难为钱氏这么高兴,自己嫁给钱大壮已经十年有余,这十几年来她一直都在想尽办法、绞尽脑汁、挖空心思地想法怀上个孩子,奈何都快把眼底望穿了还是一无所出,这村里碎嘴的妇人到处都是,谁家有个小打小闹隔日便能传的很远。所以这些年,钱氏也是吃尽了苦头,不知受了多少闲气。连出门都要矮人一头,整一个小媳妇儿样儿。

如今这情形因着大壮捡回个女娃儿而完全变了样,像今日这般被人如此围观并嗑叨的情形那是钱氏想都没想过的,何况那村长家主动出借的半袋子大米,也够自家省着吃挺过很长一段时间了。这不得不让钱氏有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她总脚么着今儿个自家心底流着一汪山泉,叮叮咚咚唱着欢歌一路向前哩。

钱氏转身,想起屋里尚在睡觉的娃还未吃饭,想来等会子醒来定是会饿的,所以连忙拎起大米往另一间茅屋——厨房走去,她得赶紧做饭去。

钱氏也算是挖空心思在想弄什么吃的比较好,现在家里虽然有了米,但却没有下饭的菜。俗话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钱氏现如今却是有米有饭却没菜,照样没法凑合成一顿像样的饭菜。

正愁着,只见钱大壮扛着锄头耷拉着褂子的前襟进了门,他手里提着一串子今儿一大早在后边的山路上过眼后采来的蘑菇,只是这些个蘑菇因为被晾在风中一早上,所以现在已经完全不成样子了。

钱氏瞅见了,心下一喜,赶紧从厨房迎了出来,不过今日她一反常态没多搭理钱大壮,反而高高兴兴从他手里接过那串子蘑菇又急匆匆回厨房去了。

大壮愣了愣,看一眼钱氏的背影,也没乱发脾气,主要是今儿个他心里高兴,若换了平时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钱氏还这般对他,定是会甩脸子给她看了。

自从昨日从汤恒山上抱回了女娃,一路上他跟个神经病似的一直咧着嘴傻笑,他就是忍不住想笑,走三步就低头看看怀里白白净净的娃,然后接着抬头赶路。路上遇见他的人见他这副傻样儿,都忍不住起哄,钱大壮也不隐瞒,痛痛快快便说出了女娃的来历,所以才不过一晚上,整个汤山岙都知道他家有了女娃这回事儿了。

昨晚钱大壮和钱氏更是兴奋地一宿没睡,围着昏睡不醒的女娃看了又看,怎么看怎么脚么着她比村里任何一个娃都好看,越想越觉得应该把她当成宝贝疙瘩捧在手心里。可一想到家里的情况,两人又不自觉叹息。最后钱大壮决定第二日午后请打猎好手锄头一起进山一趟,看看能不能弄些猎物回来,这有娃了总不能让她饿着不是。

刚刚一直躺床上挺尸的钱多宝此时已经有些撑不住了,她使劲儿揉着胃部,再重重用拳抵着,然后翻来覆去想用睡意战胜正在大唱赞歌的五脏腑,可惜啊,已经一天没有进食的肠胃不肯轻易罢手。它们正打算用这样的方式不断提醒某宝它们的不舒服。

多宝无奈啊,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决定向饥渴投降,她坐起身来,速速用目光再一次扫过空空如也的屋子,此时的她无比希望能找出哪怕是一杯开水也好,可惜这钱家茅屋除了茅草,实在没啥可以充饥的东西。

有吃的!多宝浑身一个激灵,敏锐的嗅觉发挥了它最大的功用,顺着香味儿,多宝悄悄打开了茅屋的门往院子里瞄了瞄,此时的院子已经安静了,鸡鸭们应该是吃饱了撒欢够了,所以都安静地躺在一处树荫下乘凉睡觉。

最边上的那间茅屋顶上炊烟袅袅,香味儿是从那里飘来的,好像是米饭的味道,很香。多宝使劲儿动动鼻子,觉得口水都快溢出来了,所以她顾不得此时身处异地,一心想着把自己的五脏腑填满再说。

钱氏做的是最简单的蘑菇粥,为了让粥的味道好些,她从一个密封的很好地小坛子里取出了一块半个巴掌大点的,已经变色了的猪油,然后在锅底走了一圈,算是加了油了,接着倒下蘑菇炒了起来,再然后放水闷菇,下饭闷粥……没一会儿,这厨房里便溢满了饭香,连久不飘香的院子都因此有些了许生气。

钱大壮的肚子咕噜噜直叫唤,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好好吃一顿了,都有些忘记吃饱肚子的感觉了。

“谁家借的米?”虽然很饿,但钱大壮还是决定问问清楚这大米的来历。

钱氏难得的欢快,她看着锅里的蘑菇粥使劲儿咽咽口水道:“村长家主动借给咱家的,说是家里多了个娃,怕被饿着了。”

“哼~~~”钱大壮从鼻子里哼了哼,算是对村长这一行为做了评定。

钱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我说大壮,这村长家的今儿个究竟打得啥算盘?咱心里不踏实,这平日里问他们借个米,跟欠他家好几两银子似的,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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