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域十二国,有一佛国,名为天竺国,天竺国里有一寺,名为伏龙寺。
伏龙寺里面出名的不是他们的佛法多么精通,而是寺内有一大名鼎鼎的花和尚,沉醉于市井老烧,号避尘法师。
头顶菩萨戒,额头染鹅黄,眼若流星泪,唇似桃花红。红着僧伽梨,身挂黄金环,左手轻捻佛珠,右手紧持黄金杵。
人与佛中邪魅,皆是入木三分。若非他心中有佛,定能靠做一个风流公子哥,这便是市井小民对避尘的评价。
在一个酒肆的前面,避尘邪眸微睁,火辣的眼神在他前面那些陈年老酒的身上疯狂扫视着,眼看他口角的垂涎都要滑落一地。
酒肆小二由内肆而出,手里提着二两小酒来到避尘的旁边,避尘的灵敏的鼻子就像沉醉于酒的老狗鼻子,闻到酒香的他下意识的抽了抽鼻子。
小二见避尘沉醉自己的酒中世界,脸色露出了厌恶,他腾出来的右手,就是敲了敲避尘所扶的桌子。香浓的酒香和沉闷的敲击声合二为一,才硬生生把沉醉老酒的避尘从酒中世界扯回现实。
“喂花和尚,你的二两小酒。”小二把一个细小的酒瓶丢在避尘的面前,他看向避尘的眼里满是嫌弃。
而避尘就像一个嗜酒如命的酒鬼,不顾僧人形象的趴在桌子上面,疯狂的用鼻子吸食着酒瓶所散发的淡淡酒香。
可下一秒,他原本痴迷的脸色秒变,眉头紧挑,抬眼质问小二:“小二,这酒是不是兑了水?虽有酒香,却不浓烈。”
“你一个和尚还知道酒有没有兑水?喝就喝不喝就给老子滚蛋。”小二暴怒一喝,倒是表露的理直气壮。
这酒确实是兑了水,本就干着罪恶的勾当,怎么会承认他欺人的行为,便只能以怒掩盖,让避尘知难而退。
避尘双手合十,不乐意道:“来者是客,小僧付了钱,怎能给我假酒?于情于理,都不符合规矩。”
“规矩?你一个穷鬼还想要规矩?”小二戏谑一笑,他指了指酒肆挂着的牌子,可那牌子并无半分字迹,他道:“和尚,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一银钱为二两酒,你两个铜板就想二两酒,怕是痴人说梦吧。”
“一银钱二两?莫不是老板写错了,王家巷子的酒肆老板的酒,香醇可口都只需两个铜板,怎么到了你这掺水的假酒却要一银子,欺负小僧是个和尚?”避尘并没有抬眼去看,而是自顾自的诘问。
“和尚,你怕不是找茬,知道这是谁家的酒肆吗?刘门酒肆,我们老板是七里山的大王,信不信,我让你这个和尚,从今以后想喝酒都要爬着喝。”小二撸起了袖子,那狗仗人势的丑陋嘴脸,毫不遮掩的就是暴露出来。
避尘与小二的对峙声,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围观群众,顿时人群议论纷纷起来。
“花和尚,去哪家酒肆喝酒不好,偏偏来了黑心的刘门酒肆,这家酒肆老板可是城外七里山的土匪头子,不好招惹的。”
“我看这下花和尚,喝酒找错了门路,怕是难以善后啊。以他的个性,可是会和小二争论不休,说不定还会打斗起来。”
“换作其他人买的酒被兑了水,还被人高价欺骗,都会心头不悦,更何况是沉醉老烧的花和尚。肯定少不了一场打。”
避尘平生最看不惯的就是别人给他喝假酒,要不别卖他酒,一了百了,竟然他付了钱,换来的不是真酒,可真会让他僧怒的。
“买卖讲的是诚信,若不诚信,可还会有人做你生意吗?今日小僧的酒,不喝了,但小僧却要让你明白明白什么是诚信。”
避尘放下手里的黄金杵,右手松开成掌,掌又紧握成了拳,若是仔细看拳,到能看到软弱无力的拳中,散发着淡黄的光芒,以及波涛汹涌的拳劲。
“怎么?你一个和尚还想教训我不成?看来你不知道这里谁是天王老子。”小二显摆了他撸起袖子后的强壮肌肉,就是挥舞拳头想要给避尘的脑门一拳。
他面目狰狞的,动着沙包大的拳头,直冲避尘的脑门。
在拳头由手臂伸出而来的时候,避尘微微侧身躲过小二的一拳,然后他的右脚微微伸出,一下子就是把气势汹汹的小二拌的个人仰马翻。
“喂,你想干什么?莫非想占小僧的便宜还不够,也想接近勒索小僧?”避尘退后好几句,倒是装一个可怜郎一样,贼喊捉贼。
“臭和尚,你敢拌老子,不是要打老子么,怎么临阵变卦?”摔了人仰马翻的小二,只觉得骨骼都在清脆的响动,他气急败坏的看着一副与我无关模样的避尘,就是气不打一处。
“欸,这位施主,可不要诬陷小僧,小僧刚刚放下黄金杵,握了握右拳,只是右手过于劳累,想握拳放松一下,这是小僧独有的放松方式,是施主您自己误解了,还有刚刚小僧并没有绊倒施主,是施主在我面前自己摔倒的,小僧我也很茫然。”避尘一本正经的解释着,言语中都是为自己开脱,把矛头指向小二自己。
“明明就是你绊倒的老子,你们没有看到吗?”小二恶狠狠的指了一圈围观群众。
围观群众面面相觑,都是不明所以的摇摇头。
他们只看到在一个照面间,小二就狼狈的倒地,而避尘像避瘟疫一样的躲开,也没有看到避尘出拳,甚至绊脚。
“你看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施主就不必在污蔑小僧了。”避尘上前两步,眼光下望,见到小二口袋里跳出来的铜钱,不多不少正是两个铜板。
他蹲下来拿起那两个闪闪发光的铜板,来到想动弹却动弹不得的小二,他低下头凑到小二耳边,小声道:“小僧我不犯嗔戒,自然不喜斗,可你收了小僧的钱,还卖假酒,殊小僧不能忍,以后做一个正经行当,不要在干土匪勾当。这二两铜钱算一个教训,酒我没有喝,钱我也不会带走。”
避尘心满意足的挥了挥随风起舞的长袍,把两枚铜钱扔到小二的脚下,露出一副慈悲为怀的模样,微微笑道:
“小僧被人叫做花和尚,虽人花可心不花。喜酒,也并不是犯了酒戒,正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小僧喝酒喝的无愧于心,但希望施主以后若还卖酒,请也卖一个问心无愧。”
“臭和尚你还敢教训我,等我通知大王,定要踏碎你们伏龙寺。”小二凶狠的出言威胁,让围观的人脸上都浮起了不悦以及嘲笑。
伏龙寺,天下一等一佛寺,前往问心问意的香客数不胜数,要是动伏龙寺无异于动了香客们的精神堡垒。况且想要踏碎付龙寺,不谈那护寺的十八铜人罗汉何其的厉害,只怕是土匪还未入城,就会被守城军打的个逃之夭夭。
避尘没有在意小二的威胁,而是不慢不快的独自离开。他明白,伏龙寺,伏的是翱翔云霄的真龙,虽寺内僧人只为精通佛法,想早日步入成佛的境界,但并不代表他们惧怕土匪的扬刀悬头。
二枚铜钱买的是人性的诚实,却不是为了纯粹的烈酒。
也许在这里的每个人永远都不知道,其实避尘那原本握紧的右拳是要在电光火石间,落在小二的胸膛之上,倘若拳头打在胸膛,只怕是胸膛里面的骨头都会粉碎成灰,然而让人想不到的是,右拳在要接触小二衣服的刹那间,那右拳突然松成掌,并迅速的收在背后一动不动。
在避尘离开后,围观人群咒骂了一下小二,口头治一治小二对伏龙寺的大不敬,也散去了热闹的心,各忙各的去。
而在散去的人群中,正有两个气势不一的剑客,冷漠的看着那倒在地上难以动弹的刚刚嚣张跋扈的小二。
“佛家一指,封了他的动穴。你可曾看到出指的那刻?”黑面剑客扯着嘶哑的声音问着,旁边紧锁眉头的青衣剑客。
青衣剑客摇摇头:“佛家一指出招实在太快,我的肉眼根本捕捉不到,倒是只看到他刚刚出拳的那刻,就是不知道,明明能震碎胸膛的一拳为什么停了下来。”
“他成了和尚,自然慈悲为怀,不会对人下狠手,顶多给个教训,这是我们这种人永远都做不到的。”黑面剑客淡然一笑,不知道是肯定避尘,还是在自嘲自己。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青衣剑客疑问道。
“他想对人慈悲,不想主动找事,那我们就让事主动找他。小二不是要踏碎伏龙寺么?我们就造一个踏碎伏龙寺的***。”黑面剑客阴险狡诈的说道。
青衣剑客听了,倒是有点犹豫:“不太好吧,他可是我们要找的人,万一出了差错…”
黑面剑客漠然道:“无论是七里山土匪踏碎伏龙寺,还是伏龙寺被官府踏碎,只要寺没有了,无路可走的他,自然而然的会与我们回去。我们要做的,就是让火焰点燃,甚至越烧越旺。”
“那他呢?”青衣剑客眼光飘落在被佛家神通佛家一指,要一个时辰才能自动解除动穴的酒肆小二。
“火焰需点,才能燃啊。”黑面剑客邪笑一二,便转过身去,青衣剑客顿时心领神会,他手里环抱的配剑,在寒芒中出鞘,一瞬间,人剑合一,气势极其的恐怖。
一剑如破光阴,下一秒,就见那小二身首异处。
然而刚刚在冷光中出鞘的剑,在杀人后滴血不沾,并且早已入了鞘。
小二头身分离,鲜血喷涌,一片血泊,煞是惊悚,一时间,刚刚散去的人们又一个个因为小二生死而聚集起来,而那两名剑客却消失于人海中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