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门口,两个穿着黑色西装保镖模样的人站在门口。从进医院的大门口开始,默默就一直没有松开握着宛佳的手,这个时候默默能感觉到宛佳手心微凉。
默默想要带着她上前,宛佳却定在原地没有动。默默转过身看着宛佳,眼里的询问很是明显。宛佳的面色依旧平静,只是微蹙着眉心。
“怎么了?”
默默虽是轻轻的出声,但在少有人经过的空旷的病房走廊里还是显得很大声。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了,助理小张坐里面走出来。
“两位请进吧!”他恭敬的出声。
默默看着宛佳,她紧了紧握着的宛佳的手,示意她不要有压力,宛佳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表情,她回给默默一个暧心的笑意。
“我没事。”
然后似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在了默默的前面,先行进入到病房里。
病房里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奢华,看上去倒像是个酒店的单人间。惠兰心靠在床上,手上正输着液。
看到宛佳,她兴奋的神情溢于言表,张了张口想要说话,却没有出声。见些情景,默默首先打破了沉默。
“惠阿姨,你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好些了,你们坐。”
惠兰心感激的看向默默,热络的招呼宛佳跟默默坐下,旁边的助理小张,为她们两个人端上了两杯水,然后很识趣的离开了病房。小张离开后,屋子里又陷入了一阵沉默,见些情景,默默再次开口。
“惠阿姨,宛佳,既然你们今天见到面了,那就把想说的都说了吧,有冤的说冤,有苦的诉苦。”她表情平静的分别看了看两个人。
话落,宛佳的声音细缓的响起,“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尽快说吧。”
默默瞥了瞥她,此时的她反而不同于进门前的状态,那个时候她似乎是犹豫着,此时的她,平静和的语气,无波的表情,仿佛现时的人和事与她并无关系。
惠兰心听了她话,动了动嘴唇。垂下双眸,好似在思量着什么,“你之前工作的美容院是我买下来,已经改成你的名字,你任何时候回去都可以直接接手。我为你建了一个户头,里面存了三千万,希望你能接受。”
惠兰心的话,着实让默默吃惊不小,她以为惠兰心会跟宛佳解释当年的事,现在看来她并没有那个意思。
“你想见我就为了说这个?”
宛佳冷哼出声,默默感觉到她原来平静的脸慢慢结起冰霜。
惠兰心苍白如纸的脸上写满愧疚,“还有,对不起…!”
默默能感觉到惠兰心说这话是真心的,而宛佳似乎并不领情。
默默看到她放在身侧的拳头缓缓的收紧,“嚯”的一下起身。默默被宛佳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她忙站起来拉住她的手臂。
宛佳甩开默默拉着她的手臂,怒声说道:“对不起…?你觉得你有资格说对不起吗?你觉得你有可能被原谅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不用你假惺惺的跟我说这些,如果不是默默跟我说当年的事另有隐情,我才没有闲心过来看你,你的对不起我不需要…!”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宛佳吼出声的,她说完就要离开,是默默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
“宛佳,你冷静点…!”
默默的口气也有些微怒,再怎么样惠兰心也是个病人,仇恨让宛佳连最基本的同情心都失去了。
“惠阿姨,如果您真的没有什么可说的,那么我对您也真的失望了。”
默默看着惠兰心一字一句的说着,惠兰心满眼疼惜的看着宛佳,宛佳被默默拉着没有再挣扎,只是并不看惠兰心,而是把视线望向了窗外。
默默盯着惠兰心,看到她的泪一点一滴的滑落。
“告诉你实情,只怕你不能相信。”她喃喃低语。
她的话音落下,宛佳似是回神般转过头,看着她。此时的惠兰心满是病容的脸上,两道晶莹的泪痕突兀的挂在脸颊上。
“你说吧…!”
惠兰心拂了拂脸上的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似是做了重大决定般,“其实赵毅并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你是我跟别人生的。”
“你说什么?”
宛佳紧紧的盯着惠兰心,那眼里的目光像要把她烧穿一般。
“惠阿姨….”
惠兰心说出这样的事情,也着实吓了默默一跳,她唤了一声惠兰心,惠兰心抬起头对上默默的眸子,一瞬间,默默在她的眼里看到了一个男人离世时的样子。而默默则知道这个人一定不是宛佳的父亲赵毅,因为那是一张颇为年轻的脸,到这里,默默好像能明白一些事情了。
“宛佳,你让惠阿姨说完吧!”
这时的宛佳,死死的攥着拳头,眼睛的视线一直胶着在惠兰心的脸上,一瞬不瞬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眼尖的默默看到惠兰心的输液瓶快滴完了,硬是拉过宛佳将她按在椅子上,然后走到惠兰的床头按下了呼叫器。VIP病房的服务就是不一般,才按下,护士敲门进来了。
“护士,她的药要滴完了。”
“好的。”
年轻漂亮的小护士手脚利落的将惠兰心手上的针头拨了下来,带着空药瓶离开了病房。
默默在惠兰心的床前将她背后的靠枕调整到她舒服的状态,然后退回到宛佳身边。
惠兰心向后靠了靠,调整到自己比较的舒服的姿势坐好,眼波柔和的年看着宛佳,温柔恬静的声音娓娓道来:“当年,我24岁。有一个相处两年的男朋友,后来我怀孕了,我们就准备结婚,但是他却在结婚前不久出事离世了。怀了宛佳的事,家里人不知道,男友去世了,如果家里人知道我有了他的孩子,他们是一定不会让我生下这个遗腹子的。我当时心里很难过,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可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最后还是挺了过来。”
“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后来我认识了比我大六岁的赵毅,他家里条件不好,人都三十了还没有结婚。我跟他说了我孩子的事,他说能够接受我的孩子,会对我们好,我相信了就跟他结了婚。”
“我对于他没有感情,所有的一切都是出于感激,婚后的头三年我们过的还好,但是经济窘迫,于是我跟着熟人到了南方打工,宛佳交给他照顾,我定期汇钱给他们。后来,我打工回来探亲,发现他竟然染上了赌瘾。”
“后来我以他嗜赌为由提出离婚,他不肯。还以孩子做要挟,尽管他有错在先却对宛佳视如己出。说实话,我心里感激他,但是却没有想跟他过一辈子,那个时候宛佳一直跟着他,很粘他,任我怎么哄也不肯我走。恰巧这个时候,在南方跟我合伙做生意的朋友出事了,我不得不放下离婚的事情回到南方去,等我再回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宛佳搬走了。”
话到这里,宛佳突然出声,制止住她的话,“你撒谎,如果爸爸带走我了,你可以来找我,为什么到现在才来找我?”
惠兰心苦涩的一笑,轻轻的叹息着,“他以前不叫赵毅,而叫赵延风,而你也不叫宛佳,你以前的名字叫莞心。他带走你以后改了自己跟你的名字,断绝了跟所有熟人的联系,所以我用尽心力也没有找到你们。再后来,跟我合作的那个人因为那次事故留下了终身残疾,我不得已一直照顾他。”
“惠阿姨…”
听到这里默默忍不住出声打断惠兰心。
“你说…”
惠兰心此时平静了许多,她也能想到默默想要问什么。
“你跟那个合伙人结婚了?”
“没有,可能是我欠的情债太多,所以这一辈子都在还债中度过,我跟那个男人没有结婚,但是一直照顾他直到他去世。”
惠兰心的话解释了所有的事情,默默想,恐怕是宛佳的爸爸太爱惠兰心了,所以接受不了离婚的事情,带走她的女儿不过是为了让她难过,同时照顾好宛佳也是因为爱着惠兰心。
默默转头看着宛佳,她有些目光呆滞的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默默刚要开口叫她,惠兰心挥了挥手制止了她。
这时的宛佳努力的翻动着脑海里最深的记忆,想起父亲去世时,她去户政部门给他销户,某个单子上面写着:曾用名赵延风。她似是回神般的看了看惠兰心,惠兰心像是知道她的所思所想般,脸上挂着柔和的笑,似乎是在告诉她,她并不介意自己误会她,甚至她为了保全赵延风在她心里的好爸爸形象而不惜让她继续误会下去。
是这样吗?是自己不明实情一直误会她吗?宛佳在心底里问着自己。沉默在空气里静静流转,一时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进来…!”惠兰心应声,助理小张推门进来。
“惠董,晚饭时间到了,您晚上要吃什么?”惠兰心轻扯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能吃什么?来来去去还不是那几样,我现在不想吃,晚点我想吃的时候再告诉你。”
“好…!”小张应声退出病房。
“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