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延二十年初
元延皇帝苏戚下令攻打通太;通太地处西南,四周邻山,此次征战使通太境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流匪肆意横行;最终通太不敌元延大军战败,通太降;苏戚设通太为域,命石伟为将带领三十万大军驻扎通太域;封褚宗为王前往通太域并将通太域交给褚宗王全权治理,助百姓重铸家园,镇守西南边疆,无诏不得回。
褚宗是朝内大臣,幼时与元延皇帝苏戚结识,已有三十余年,过命的交情;褚宗膝下四子二女,褚习、褚裕、褚恒、褚纪、长女褚慈和幺女褚安,长子褚习年十岁,次子褚裕年八岁,三子褚纪与长女褚慈同岁年仅三岁,幺女年刚满两岁;褚宗王王府在去往通太域途中所遇流匪,幺女不慎被劫;褚宗王派人四处寻查;褚宗王王妃白鹭因此立誓愿常伴青灯古佛只求能找到自己幺女褚安。
元延皇帝得知褚宗王在去往通太域途中痛失爱女,深感痛心亲自写信告慰褚宗王,赐褚宗王清玉剑且从此无需年审回京,愿褚宗王阖家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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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延三十年夏
元延皇帝病危,京城内各大亲王、朝廷官员纷纷站队,随后没多久便起夺嫡之争,褚宗王奉旨回京携十万大军驻守京城之外静候叛军作乱进行分批围堵绞杀,二皇子和三皇子战死,四皇子被俘,元延皇帝下旨圈禁四皇子,所有参与夺嫡者均抄家赐死,其妻子皆以补兵;封年十三的八皇子苏忱为太子,其生母唐景为贵妃赐蕴香殿,命褚宗王三子褚纪进京陪读,不得擅自离京;元延朝堂大洗牌,上至亲王下至官员家奴该杀杀该流放流放,元延朝堂人心惶惶,一日之间竟生出这些变故,想必元延皇帝这盘棋十多年前便开始落子。
元延皇宫内凉亭下两位对酌,月光倾泄而下淋于湖面,皆有所思,两位老人面容上都已布上沧桑,
“褚宗王,真不愧是一个好丈夫、好父亲阿,朕问你褚安怎么丢的?”
“微臣惶恐,微臣失职,请皇上降罪。”褚宗王连忙起身跪下
“朕在问你褚安是怎么丢的,你是聋了吗?还是要朕再问一遍吗?”
“是微臣失职,那日途中偶遇灾民,微臣不忍看百姓冷冻挨饿,便暂居途中给灾民施粥,却不曾想灾民群中混有流匪,让歹徒有机可乘,是微臣失察,请皇上恕罪。”
“褚安可找到了?”
“微臣无能,请皇上恕罪。”
“可有音信?”
“微臣无能。”
“了无音讯?”
“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是该死,也不知褚安流落在外过的是好是坏,流匪可抓到了?”
“微臣该死,请皇上恕罪。”
“褚爱卿是不想找?”
“微臣不敢。”
“什么时候褚安找到了什么时候来接你三子,你可明白?”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
“你要尽快,朕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
“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寻找公主,请皇上放心。”
“行了,别跟朕拘着了,起来吧,跟朕讲讲鹭儿,她可还好?”
“是,皇上,谢皇上挂念,内子一切安好。”
“二十多年了啊,转眼就二十多年了啊,这日子过的可真快啊,竟与她已有二十多年未见。”
“内子向来性格寡淡不愿与人深交,请皇上恕罪。”
“她性子一向如此,回去把褚慈送进宫来吧,你们两个的孩子我放心。”
“她不会同意的。”
“还由得她同不同意,朕是天子。”
“她会怨你的,大哥。”
“始终是朕对不住她,但朕是天子,再是你们大哥,先君臣后兄妹;朕是元延的天,朕要对得起这天下,对得起这百姓。”
“是微臣僭越了,请皇上恕罪。”
“无碍,你退下吧,李卫送送褚宗王。”皇上对着褚宗王摆了摆手转身望向了湖面
“微臣告退。”
“嗻”
李卫在前面毕恭毕敬的带着路,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陛下二十二岁那年远征陇城讨伐北齐边寇,遭遇敌军埋伏落难,有名女子救了陛下;当我们收到那名女子信件的时候已经是战后一月有余,信中说陛下已无大碍并提及陛下所在之处,咱家便随着褚宗去寻回陛下,也是在陛下所处茅屋前遇上那名女子,那时咱家才知道原来救了陛下的那名女子便是白家千金白鹭,算起来白姑娘也是跟陛下从小一起长大的,白家千金定也是认出陛下,不愿再起瓜葛便在陛下醒来之前匆匆离去;本以为此事就不了了之,没成想陛下回宫之后靠着那受伤时浑浑噩噩的的印象亲笔画下那副画像,竟还时长与咱家提起这幅画中的女子像极了小时候一起长大的那白家姑娘,那画也呀也是改了又改、改了又改才留下那唯一一副,年轻的时候还经常拿出来看,后来朝中政务逐渐多了起来,宫里的娘娘们也多了,看的次数便少了许多;可咱家却是知道的,那宫里的小主们眉眼里都跟那画中女子有几分相似。
这褚宗王虽然不是陛下的亲兄弟,那感情却比亲兄弟还亲;当初陛下刚继位朝野动荡,褚宗为了陛下那可是鞍前马后,斩叛党除异己;偏偏多年前褚宗成亲那天陛下前去观礼,才使得两人如今日这般模样;褚宗大婚之日新娘盖头不慎掉落,那头顶凤冠的女子咱家一眼就认出来是白家千金了,咱家跟在陛下身旁大气都没敢喘,观礼结束后陛下连忙回宫要咱家找出御书房里那副尘封多年的画像,陛下问咱家“世间会有如此相像的女子吗?一定是她,眉眼间竟有七八分相似,不,跟朕记忆里的女子一模一样。”
后来陛下派密使调查褚王妃的家世得知褚王妃原是白家嫡出千金白鹭,白老生有三子一女,因白老手握重兵得先皇倚重驻守边疆,先皇怕白家做出什么糊涂事来便将白鹭留于后宫与公主们一起养大,使得白家千金常年难以与父母相见,白老夫人因思女成疾身体渐渐垮了,消息传来后白家千金求旨前往边疆只为求见生母最后一面,见完即刻回京,没成想先皇避而不见,白家千金连自己生母最后一面都没见上,后来边疆告急,叛军二十万大军压境,白家不敌请旨望朝廷派遣援军相助,却没曾想先皇对援军下了道密旨只有白家三子全部战死方可出战;后边疆大捷,白家三子纷纷战死沙场,没多久白老请辞愿携白鹭告老还乡再不愿过问朝堂之事,先皇同意白老辞官,后又下旨宫内宫外任何人不得提及白家,还把宫里伺候过白家千金的奴才们全部杖毙,没成想白老在回乡途中病逝,只留白家千金独自一人;
后密使拿这褚王妃的画像多方查探得知,当年确实有一名女子与画中女子极其相似并在陇城城内出现过一段时日,又经查验白家千金那段时日正好陇城,在而褚王正是陛下征战那年与褚王妃相识。
陛下才得知如今的褚王妃便是多年前救他脱困的白家千金白鹭。
“褚王爷,到了,陛下那边还需要人伺候,咱家只能送你到这了。”
“辛苦李公公了。”
“太客气了,褚王爷。”
“李卫,要照顾好陛下,本王回去了。”
“咱家一定会的,王爷慢走。”李卫看褚宗王走远,起身往回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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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老奴回来了。”
“嗯,李卫啊,你说是不是朕造的孽太多了,所以安儿才会走丢啊?”
“这不是陛下的错啊,陛下是为了江山社稷,褚小姐丢失是意外啊。”
“褚安丢了,她更不会原谅朕了。”
“陛下,早晚有天褚王妃会理解陛下的。”
“朕已有二十多载没见过她了,李卫。”
“陛下,褚王夫妇现已成婚三十余载了,陛下切莫再犯糊涂啊。”
“传旨封褚宗王长女褚慈为太子妃,择日进宫;褚王幺女为安乐郡主,赐通太域,京中设郡主府,提供线索寻得安乐郡主赏黄金百两。”
“嗻。”
“朕去看看贵妃。”
“摆驾蕴香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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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怎么这么晚过来了。”
“朕来看看你,看看忱儿,忱儿呢?”
“谢皇上挂念,忱儿下午练武贪饮了冰食着了风寒,喝完药便早早歇下了,皇上想见臣妾这就叫人去把他喊起来。”
“罢了,歇下了就别喊了,朕下次再来看他,你坐下陪朕说会话。”
李卫见状,挥了挥手,领着其他太监宫女离开
“是。”
“朕把褚王的长女许给忱儿了。”
“什么时候的事,臣妾竟不知。”
“贵妃是不满意这门婚事吗?”
“臣妾惶恐,一切全凭皇上做主。”贵妃连忙起身跪在地上
“这门婚事就这么定了,给朕记住了,朕能立他也能废他,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唐家心里打什么算盘,朕告诉你趁早死了这份心思,朕把褚慈许给他已经天大的恩赐,你们唐家要是胆敢做什么混账事,朕就连你们唐家一起连根拔了,朕也不怕辛苦再当回戏子,你呢也最好给朕老老实实的守在这蕴香殿,要是让朕知道你动了什么歪心思,朕就给忱儿换个母亲,让她好生教养着,省的朕儿子让你这种女子给糟践了;别以为朕不知道你父亲干了哪些腌臜事,朕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都有你们的手笔吧?无论老二、老三、老四他们最后谁成功,你们唐家都是开国功臣,唐家真是好胆量啊,连朕的儿子们都敢算计;回去知会你父亲,要是替忱儿好好守着这江山,朕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事就这么算了,要是让朕知道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的是人替朕收拾唐家,听懂了吗?”
“臣妾谢皇上不杀之恩,臣妾定当一字不落转达家父,求皇上顾及八皇子年幼,莫要让八皇子知道他外祖父竟害死他那几位十分疼爱他的兄长,请皇上恩典。”
“朕觉得你们唐家挺有意思,算计朕那几个儿子的时候也没见你们唐家顾及他们是忱儿的兄长,现在求起朕来了,你放心,只要唐家听话,朕便饶你唐家一命。”
“谢皇上。”
“好生跪着,就当替你们唐家赎罪。”皇上说完便转身跨步而去
“臣妾恭送皇上。”贵妃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发生闷咚一声,即使殿内地上铺着毯子,贵妃的额头也不经红了大片;贵妃看着走远的男人闭上了双目没有起身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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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已经走了,地上凉,奴婢扶您起来。”
“放肆。”贵妃双目依旧紧闭,语气平平,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
“娘娘,皇上已经走了,这地上凉,您身子弱,您快起来吧。”
“莫再胡言。”贵妃睁眼瞪了一眼眼身旁的宫女,双目再次合上,贵妃脑海里飞快的运转着:皇上到底什么意思,既然都知道唐家做了什么,为什么会放过唐家,皇上向来心狠,不可能会因为忱儿放过唐家,谋逆乃是重罪,是要诛九族的,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唐家,还立忱儿为太子,如若有诈怎会把褚王的长女许给了忱儿,还让褚王的三子进宫陪读,以皇上跟褚王的交情,皇上断然不会拿褚王的子女冒险,不对,一定不对,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秘密,这秘密到底是什么?
“秋吟,替本宫传几句话回府上,记住,一定要亲自转达给本宫父亲。”
“是,娘娘。”
“放心吧,只是跪上一会,本宫无碍的。”贵妃看着秋吟的眉头紧锁着,面上尽是担忧
“娘娘,这是何必呢,皇上都走了,也没说不让您起来,您何必一直跪着呢?”
“可皇上也没让本宫起来不是吗?只有让皇上解了气,皇上才不会为难忱儿不会为难唐家。”
“那这要跪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娘娘。”
“天亮就没事了,毕竟本宫还是太子的生母,皇上不会为难的,只要皇上不废太子,本宫就能安枕无忧。”
“真是难为娘娘了,奴婢去吩咐他们把姜汤备上,地上凉,省的一会娘娘着了凉,让寒气入了体。”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