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心默默地退出了茹福宫，这里，暂时是不需要她了。
安律铭还静静地守在小鱼的尸体旁边，见到慕心安然回来，他已经明白，她成功了。
“安律铭，我没有让林妙音好过，她跟小鱼一样是血崩而死。”
慕心突然身体一软，跪坐下来，她将小鱼耳边的碎发细细地拢好，眼泪静静地流淌。
“主子，你一开始让王妃留在寻安宫，就是为了今日吗？”
慕心却自嘲地笑了笑：“原本是想要林妙音替我们养着这个孩子的，一开始，没有想过要杀了她。但是小鱼死了。。。。。。”
她的话顿了顿：“小鱼死了，死得这么可怜，我想到林妙音的脸，我就恨得牙痒痒，我不能让她活。”
“好在，”慕心擦干净小鱼的脸，“好在，连老天爷都是帮我的。茹福宫的那些宫人，一个个都被吓得一愣一愣的，没有一个人发现我对林妙音做了什么，我对他们的小世子做了什么？”
这一刻，她的笑，又诡谲起来，那种得逞的快意让安律铭不寒而栗。
“真的没有破绽吗？林妙音突然死了，你又在茹福宫，这本身就很令人怀疑。”
慕心轻笑了一声：“只要魏诃不怀疑，就没有人会怀疑。”
沐枫推门进来，手里是干净的衣衫。
“主子，给王妃换身衣服吧。”
是啊，小鱼是最爱干净的。
可是慕心的手却一直都在抖，她从没有想过自己最亲近的朋友会这样在她的面前逝去，甚至是她亲手为她穿上最后一套衣服。
给小鱼打理好身子，穿好衣服之后，慕心才发觉身上很冷，冷透了。
安律铭发觉了她的颤抖，解下皮裘披在慕心的身上：“主子接下来想要怎么做？”
慕心使劲深呼吸，擦去眼角的泪。
“先不要告诉魏寒，他不能知道这件事情。”
安律铭点了点头。
“司华伦那边的事情，你好好嘱咐囚雀，一定要让他乖乖地听话。迎客楼里，司华伦是待不得了，上次在西城门外头买下的那处小竹楼倒是隐蔽些，找人看好他。”
“是。”
说完这些，慕心站起身来，裹紧了身上的皮裘，身体却不由自主地一晃。
安律铭扶了一把，这才看清慕心脸上的绝望，她已是强撑着。
“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总有一天，我有属于我的天。”慕心看着再也不会挣开眼睛的小鱼，轻轻吟唱。
“小鱼，我不会被打败，连同你的那份，我也会一起带上，我们终会实现愿望。”
安华堂内一片死寂，一个刚被慕心调来的小宫女跑出来。
“王上在里头。”
果真，魏诃一脸的铁青。他在不满她的突然出现。
“去哪里了？”声音有些冷。
“小鱼死了，”慕心的声音却是在发抖，“刚有侍卫来报，小鱼冻死在寻安宫了。”
魏诃起身拉过她，才发现她正在发抖。
“王上，我没有去看过她，一次也没有，我想要折磨她的，但是今天，我才发现，我没有那么恨她。哪能恨这么久，硬生生地逼死了她。”慕心抬起泪眸。
“王贵妃刚逝，我该留在茹福宫里主持后事的，但是小鱼死了啊，我没有办法冷静地处理这一切。”
魏诃叹息：“小世子闹腾地厉害，朕想送他来安华堂，你看怎么样？”
“王上不怕我对小世子不利吗？”
“你也说了，你没有那么恨，不是吗？”
慕心突然痛哭出声，而她哭得不是仇敌的逝去，而是真正的悲哀。她或许不恨，但是已然太狠。
喂下林妙音那颗致命的药丸的时候，她是没有一丝犹豫的。
她在改变，变得愈发得可怕。
小鱼也死了，这让她一下子不知所措，也就更加得冷情。唯一在北元的依赖，却不在了。巨大的孤独感扑面而来，让她绝望。
但是，已经到了这一步，若是止步，牵扯的人会太多，死去的人会更多。
不能止步，只能向前。
三日之后，林妙音以王后之礼大葬，举城同哀。
林纾音哭得几次昏厥，慕心闻讯来探望，但是林纾音却冲她大吼。
“你假惺惺地来做什么？姐姐死了，小世子你抢到了，你马上就要入主茹福宫了。你还不在安华堂里爽快，跑来我这里做什么？”
“你我都知道，你姐姐的死，跟我根本就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林纾音被小艾紧拉住才没有冲上前，“你明知道我姐姐不喜欢你，你还非得来看她。她产后脾气不好，你又来刺激她，她才会气血两溃。”
“这是我无心，但你可知，你的姐姐做过些什么？她又是怎么对我的腹中孩儿？”慕心冷下脸来，“后宫之事，谁又能说明道清，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林纾音略微收了哭声，但是眼中的恨还是实实在在。
“我会求王上帮你留着王贵妃的位子。你的姐姐的位子你继续来坐，你姐姐的孩子你来养，如何？”
慕心满意地看着林纾音面露惊慌：“不愿意吗？”
林纾音挣开小艾：“你也想要将我悄无声息地杀死在后宫吗？”
“随你怎么想，王贵妃的位置，我不稀罕。”慕心甩了衣袖而去，留下林纾音跪在地上发呆。
迎客楼内，到处都有人在谈论林妙音的死，而凶手却只有一人，就是慕心，且被描绘得惟妙惟肖。
魏寒带着斗篷，隐在暗处，听言却是冷笑了。
安律铭不着痕迹地走到魏寒的身边。
“真的是她下的手？”
安律铭点了点头。
“她变得很不一样，倒是和她的丈夫越来越像了，一样的行事狠厉，绝情无义。”语气是鄙夷的，但是脑海中那抹艳丽却挥之不去，让魏寒更是痛恨慕心。
“律铭，帮我照顾好小鱼，我欠她太多，总有一日，我会补偿她。她才是我的王妃，我会珍之，而那个害她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这份恨意，或许深沉了些，使得安律铭好生难过，只能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而魏寒却以为他也是被慕心欺压的满腹辛酸。
“律铭，你在她的身边，便能知晓她的一切，再忍一忍吧。”
可是安律铭忍下的，不是哭，也不是累，而是对未来的恐惧。
以后，究竟会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