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宁在慕心的耳边轻语:“我先带小王子离开。”
“带阿诺去北山行宫拿解药。”慕心没有回头,但是语气里是深深的感激。
“保重。”
玉宁已经转身离去,带着段奇瑞和阿诺径直下山去了。
阿诺不解地看着玉宁:“康宸君不是输了吗?为什么我们还要逃?”
“若是我们留在这里,你的师父会死得更快!”
莫衡山上硝烟弥漫,这一场大战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阿诺,北山行宫左门守卫不严,你一个人应该可以应付,你去过北山,知道太后的寝宫在哪里吧?”玉宁拍着阿诺的肩膀。
“是,我很清楚,”阿诺皱着眉头,“但是现在去太后宫做什么?”
“你身上有毒,只有上德太后才有解药,她将解药放在几位隐秘的地方。但是我安插了宫人在上德太后的身边,她或许已经知道了解药的所在。你带着这玉佩去找一个叫芙蓉的宫人,让她帮忙。”
“啊?”阿诺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中毒,没有啊?我感觉挺好的。”
“我们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一个时辰之后,我们无论如何都要下山去,”玉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若是芙蓉还没有找到解药,阿诺,你就挟持太后。”
“啊?”阿诺露出一副苦恼的模样。
“这是你自己的命,你想要死在莫衡山吗?”玉宁冷下脸来。
这一次,阿诺乖乖地接过了玉佩,人已经在数丈之外了。
“为什么本王也要下山?皇宫已经被控制住了不是吗?”段奇瑞一脸的焦急模样,频频望向皇宫。
玉宁拉着段奇瑞躲在隐蔽之处:“鲁王,你是楚瑜公主最为疼爱之人。她不愿让你涉嫌。况且皇宫中现在刀光血影,你留在那里不合适。”
“姑姑,不会有事吧?”
玉宁勉强撑起一抹笑意:“会的。”
可是这个了断的结局中,或许不会有楚瑜公主。
莫氏皇宫里,魏诃丝毫不乱:“还不动手吗?楚瑜,你在等什么?”
“你呢?还不动用龙脉之力吗?”
“你以为朕会动用龙脉之力,好让你趁机杀了朕吗?”
慕心慢慢前进:“只不过让你死得快一些罢了。”
魏寒动用青晚之力,已经将皇宫守卫逼退出去,紫玉护在慕心周身,让她不受金剑影卫的伤害。
魏诃双眼眯起,突然笑出声来:“你肯定是在等什么。你不杀朕,却让朕被困在莫衡山中,肯定有其余的目的吧?”
可是慕心只是弯腰从木盒中将红霜取出,细细端详着红霜上的裂痕。
“想要朕将新的圣物双手奉上后,再杀了朕?楚瑜,你的心何时变得这样狠了。”
魏诃轻笑着,从袖中掏出一模一样的红霜珠来。
“这是?”段临楼猛地一怔。
“四圣物中唯一让你感觉不到痛苦的就是红霜,所以朕偷偷换了一颗。”
魏诃指了指红霜上不断加深的裂痕:“你说,朕要是轻轻一捏,你是不是又得给朕陪葬了?十年前是如此,十年后亦然。你是朕的王后,又是朕的皇后,朕相信,我们注定是要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这样一来,场上的局面似乎被扭转,魏寒和段临楼不敢轻举妄动。
“慕心,魏诃会这么做的。我们先下山去,从长计议如何?”段临楼凝聚起紫玉的力量,护在慕心周身。
魏寒咬着牙关,怒视着魏诃:“你口口声声说爱她,到了最后,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杀了她吗?”
魏诃轻笑一声:“朕和你不一样。朕只要得要想要的就可以,朕顾忌的不是后果。”
可是慕心却将自己手中的假红霜轻轻捏碎在众人的面前:“魏诃,还不动手吗?”
“你真的想要给朕陪葬吗?”魏诃笑意盈盈地看着她,“可是你可得清楚,只要朕一杀了你,朕就可以动用龙脉的力量。他们就会全部死在莫衡山上。就算龙脉之力没有敌过两大圣物,我们最多就是全都死在这里而已。”
“这样,”慕心倩然一笑,“不是很好吗?”
慕心将假红霜洒在地上,举步走到魏诃的面前:“这样的了断,才够彻底不是吗?”
段临楼惊讶地看着她:“慕心,你搞什么鬼?”
可是慕心并不看她:“我在魔音谷中四年,深受齐国王族后人的恩礼。现在齐国王室遗留的两位王子尚且在世。只要我毁去这北元,毁去莫氏,毁去四国。那么阿诺和阿序,便会是这新王朝的主人。我也算是报恩了。”
“那么宁国呢?”魏诃偏头看向一旁端着笛子的怀远城司,“你舍得你的宁国?”
慕心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可笑的笑话,突然笑得大声,看着众人一脸的笑意:“在我将宁国送给司华伦的时候,那就不是宁国了。没有宁家人的宁国,算得了什么?”
“你疯了。”
“是吗?”慕心眼中寒光一闪,竟直直地迎向晋金的长剑,任由长剑刺穿自己的前胸。
魏诃脑中闪过数年前,在落羽山上,慕心也是以这样决绝的方式,想要解决这一切。
十年后的今天,原来所有的解决都没有变。他们只不过多了十年相互折磨的时光而已。
可是魏诃不想死,他不能死。
“还不动手?”慕心血红着双眼,看向魏寒和段临楼。
青晚之力由紫玉牵引,终于攻了上来,怀玉古道的乐响终于响起,龙脉之力大现,竟将青晚之力逼得连连退去。
魏诃漠然地看着慕心:“你看,你奈何不了朕的。”
慕心的身体轻轻地摔在地上,安律铭不知从何处窜了出来,剑身银光一闪,晋金已经捂着流血的脖子应声倒地。
“安律铭?”慕心瞪大了眼睛,将胸前长剑拔了出来,看着安律铭被魏诃扭住了脖子。
安律铭抢住红霜,死也不肯放手。
“又是一个被她迷惑的男人。”魏诃眼神一冷,双手使力。
红霜尽碎,而安律铭也闭上了眼睛。
“安律铭!”慕心凄惨地叫着,可是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安律铭死在自己的眼前。
她想要爬过去,但是魏诃已经踩住了她的手指。
“红霜毁了,你要死了。”魏诃慢慢地蹲下来,看着一脸泪水的慕心。
看着魏诃的笑脸,慕心突然冷笑起来。
一直沉默的怀远城司突然端起了玉箫,走起了落花香,众人不解之时,那怀玉古道的乐响却生生地换了旋律。
魏诃不解地望着身后王座。
除了他,谁还能影响怀玉古道?
慕心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着魏诃的背影:“喂,还没有结束呢。”
龙脉之力受慕心怒气的影响,变得更为阴邪,魏诃捂着胸口,痛苦不堪。
“住手!”魏诃将手中长剑掷向怀远城司,但是却被魏诃在半道截住。
吾金和其余的金剑影卫想要控制慕心和怀远城司,但是青晚的力量恢复,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近前。
他们的眼前,全是红着双眼的青色幽魅,恐怖地盯着他们。
“慕心,快回来。”段临楼焦急地看着她,现在胜负已定,慕心还在等什么?
可是慕心只是缓缓地移过视线,看向魏诃和段临楼。
“我走不了了。红霜已经碎了。”
魏寒眼中一痛,上前想要将慕心拉下来,但是怀远城司的身形移动奇快,竟然挡住了魏寒。
“怀远城司,立刻和魏王和大理王下山去。”
慕心又看向段临楼:“对奇瑞好一点儿。”
可是段临楼似是气急:“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根本就不是想要杀了康宸君,你就是想和他同归于尽,对不对?”
“你答应我的,会拦住魏寒的。现在,帮我拦住他,带着他下山去。”
说着,慕心已经痛苦不堪地吐出了一口鲜血来,红霜之力消失,她居然还撑到了现在,已经是上天的恩惠了吧?那么久再给她一点儿时间,让她将这一切都了断了。
“走啊!”慕心闭上严重,冲着段临楼大喊。
段临楼绝望地闭上眼睛,伸手点住了魏寒的穴道,与怀远城司一起带着魏寒消失在皇宫中。
魏寒的眼中充满了痛苦和绝望,他望着慕心,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她们之间,似乎注定了要分离。
“魏寒,这一次,你是真的,一定要忘了我。”
慕心看着已经被青晚的力量折磨地不成人样的金剑影卫,强撑着一口气来到了魏诃的面前。
“魏诃,我记得你一直很想知道龙脉的真正模样。不知你见没有见过,那可怖的蛟龙?”
落花香的乐响一停,魏诃终于呼出了一口气,满脸苍白。
“你还想要什么?”魏诃冷笑着看着慕心,“你已经成功了。你的魏寒好好的,所有人都好好的,这还不够吗?”
“当然不够,只要这龙脉之力存在一日,莫氏就不会亡。”
魏诃的眼中终于露出了惧意:“你想要毁去龙脉吗?”
慕心割开自己的手掌,任由鲜血滴落在魏诃的龙椅上。
“这样,才能算是彻底的了断,”慕心突然抱紧了魏诃的身体,“就让我们一起,和这可恶的龙脉,一起湮灭在这北元王朝。”
魏诃突然拥住了慕心:“朕说过,只要能和你死在一起,朕也算是那个胜利的人。”
“康儿!”上德太后的身影突然出现,她一脸的惧意。
阿诺和芙蓉窃取桑毒解药的时候,她就已经猜到了。
她的康宸君,肯定有危险了。
“母后。”魏诃突然笑了出来,看着这个爱他几乎疯狂的上德太后。
“其实朕也是有人爱着的。”
“只可惜,身为莫氏太后,她注定是要死在这里的。魏诃,你不该找我的。如果你不逼我现身,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是朕不后悔,或许我们之间唯一能真正在一起的时候,只有现在而已。朕绝不后悔。”
慕心突然笑出声来:“魏诃,你让我那样恨你,那样恨,连想起你,都觉得痛苦。”
魏诃笑起来:“是吗?”
有光芒升起,将慕心和魏诃拢入光中。
情景,一如十年之前。
他们一同坠入龙脉所在。只是这一次,他们是为了毁灭而去。
莫衡山发出巨响,段临楼震痛地看着莫氏皇宫颓然倒下。
“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