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音谷既在宁国国土内,饮的自然也是护国河之水。
阿序慌乱地跑到慕心的面前,将已经发黑的试毒银针递给慕心。
“这是从哪里来的?”
阿序上气不接下气:“是刚从河里打来的水。刚才我看着河水的颜色有些奇怪,所以便用银针试了试。”
“是什么毒?”
“应该是桑毒。”
“桑毒?”慕心大惊,“这是北元莫氏的宫内秘毒啊,为什么会出现在宁国?”
阿序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但是魔音谷处在护国河的底部,要是连这里的毒性都这么重的话,那么所有沿岸的宁国百姓便都遭殃了。”
是魏诃,一定是魏诃知道她还活着。
慕心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来回踱步,不知如何是好。
“阿序,魔音谷有解桑毒的解药吗?”
“去太师父的药斋看看吧。”
可是翻遍了所有的古书典籍,却没有桑毒的解法。
“桑毒毒性很恶,能够渗入河中的所有生物内,饮水吃鱼的人很快就会染重病,连救治都来不及。”慕心的手心微微出汗,几乎站立不稳。
“师父,这毒混在水中,毒性被减弱了不小。”阿序安慰道。
慕心脚步虚浮地走入房间,她的房间是历代谷主的房间,联通了出谷的密道。
齐茗公主的画像收起,那是出谷的机关所在。
慕心瘫坐在地上,几乎无法思考。
“若是出去,魏诃绝对不会放过我,若是不出去,宁国的百姓,便都活不了,我究竟应该怎么做?”
为什么这样难,为什么连让她平淡度日的机会都不给她?
宁国现在无主,又出了这样的大事,又能支撑多久?
她的头后仰,正好敲在床沿,却意外地启动了机关。
在床的隔板之间居然有个夹层。
慕心探手进去,竟取出了一本厚厚的手札。
“这字体古老,不像是太师父的手札,”慕心翻到最后,却看到了齐茗公主的名字,“这竟是齐茗公主的手札?”
书中落出了一封信来,收信人却是“楚瑜公主”?
这是太师父留给她的,他是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天吗?
“楚瑜公主,老朽跪拜求罪。四国混战,莫氏无道,老朽无奈,只能隐去公主的身份,消去公主的记忆,迷惑红霜对公主的感应。魔音谷在宁国两百三十一年,深受宁国大恩,老朽此举若让公主日后困苦,老朽当是死罪。”
慕心擦去滑落脸颊的泪水:“师父,我怎么会怪您?您让我过了四年自由的日子,我当谢您才对啊。”
她继续读了下去。
“若是公主发现了这封信,应是到了公主恢复记忆的时候了。公主一旦恢复记忆,红霜便会影响公主,待到红霜碎裂之时,便是公主的最后一日。”
慕心苦笑一声,那么她,就成了四年前,为了最后一个月的生命忐忑不安的楚瑜公主了。
“红霜有异样,莫氏必会想尽办法逼公主出谷,魏国和大理亦会对公主紧追不放。”
“师父啊,您老人家知晓的还真的不少呢?”慕心扶额苦笑,原来这四年,竟真的是她奢求来的。
“一旦他们有所动作,魔音谷很快会变得不安全。老朽为魔音谷谷主一百年,一直守着谷中绝密,时至今日,老朽也不愿隐瞒公主。阿诺和阿序确为齐茗公主的后人,是齐王室的最后一股血脉。老朽曾托付公主照顾这两个徒弟,请公主一定要护住齐国的最后血脉。”
“师父,慕心会的,一定会的。”
“莫氏无道,公主不能再躲在魔音谷中,只有莫氏亡,这北元才能太平。魔音谷才会会真正安全。”
慕心疑惑地将信的内容读了出来:“灭莫氏,必借龙脉之力,灭莫氏,必毁龙脉之力。”
“莫氏和龙脉是一损俱损的吗?”慕心皱着眉头,这倒是她不曾知晓的,“那究竟应该怎么做呢?”
“老朽曾教授公主封印龙脉之术,只因莫氏受重创,应是不足为惧,北元王朝的平和才是大事。但是此刻公主启封信件,必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齐茗公主的手札中有解除封印,控制龙脉的方法。公主是凝聚龙脉之力而生,整个北元王朝,五百余年的时间里,只有公主能够做到。”
“只有我可以做到吗?”
“借龙脉毁莫氏,保北元毁龙脉,一切都看公主了。”
信的最后,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
慕心翻开齐茗公主的手札,待到全部看完,她无力地靠在床沿,看着已经放下的齐茗公主的画像。
“齐茗公主,你受的苦,又何曾比我少呢?”
慕心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札和信重新藏入床中。
“放心,既然不能躲,我就只能解决这一切。阿序和阿诺,我必会保住。”
齐茗公主的画像微微晃动,画中的美人的笑容看起来有一丝苦涩。
这一切,魔音谷中发生过的一切,对于现在的北元来说,是太过奇怪的秘密。
这两百年来,没有人能够知晓,魔音谷,齐国和北元莫氏之间的纠葛。
慕心推开房门,看到阿序和阿诺担忧地守在门外。
“我要出谷去了。”
“为什么?”阿诺有些激动,“师父,你不是说再也不出去了吗?”
“有些事情,必须做个了断,”慕心捏了捏阿诺的脸颊,“阿诺,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做到,你愿不愿替师父做?”
“师父,你现在的表情还严肃,我有些紧张。”
慕心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扯出一个微笑:“能替师父做吧?”
阿诺看了看阿序,下定了决心:“好,师父要我做什么?”
慕心并不着急说,反而转头看向阿序,将手中的信给了阿序。
“阿序,你留在魔音谷,师父跟你约定,五月初三,若是那一天,师父没有回来,阿诺也没有回来,你就打开这封信,到时候你就会知道,该做些什么。”
“师父,你和阿诺,会有危险吗?”
慕心将两个徒弟拥入怀中:“放心,无论如何,师父都不会让你们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