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微雨,寒光剑闪,鲜血染地,黑衣卓卓。
赵氏一族就此陨落,此后江湖,再无两大家族鼎立,只剩江家独领江湖风华。
江家家主江玄宁一手提剑,一手执伞,站在赵氏院中。脚下雨血混杂的脏水染脏他的鞋靴,眼前的赵氏遗子盯着他,愤恨,不解,恐惧,怒火,充斥眼眸。
江玄宁收剑,向赵氏家主赵宁川独子赵无眠走去。
十五岁的少年正值风华,个头虽不及他,但精气神十足。亲眼见到江玄宁灭他满门,也能毅然立于雨中,面对来人,岿然不动。
没有疯癫,没有不自量力的反击。赵无眠自幼便被成为谋策奇才,虽无提剑持刀,纵横三界的武才。但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是难得一寻的谋策之才。
许是才华盖世,心境也早已突破少年气性。
这般沉稳岿然,着实让江玄宁一惊。此子稍加打磨,便是千古一帝之风华耀世。
“仙山叙白长老。你父亲留话让你去拜师。”江寒风将手中的伞递给赵无眠,拍了拍他的头,“今日事,不可语外人。”
说罢,江玄宁淋着雨拂袖而去。走至门前,他又朝身后的人道:“也是你父亲嘱托。”
希望叙白长老能让他放下仇恨,福泽百世。
赵无眠立于院中,手执赤色伞,身着靛青袍。眼神愕然,院中尸首遍地,皆是父母至亲。
待江玄宁走后,好像才反应过来一切,他看着遍地尸身,崩溃大哭,扑跪在爹爹赵宁川的尸体上,哭喊道:“爹,娘。孩儿定将为你们报仇雪恨。”
此后,江湖酒肆中,又多了一段传奇故事。
“听说赵氏惨遭灭门,不知凶手所为何人?”
“听说凶手身份诡谲,无人敢提。”
“不是说他家独子赵无眠逃过一劫。”
“这凶手还替人留后?不怕日后寻仇吗!”
“传言那赵无眠才高八斗却不通武艺,剑都提不起来。”
“那这赵小公子现今去往何去?”
“去仙山拜师了。可是为了复仇?”
......
依旧是那靛青衣衫,披着墨色长袍,赵无眠就这样上路了,去往仙山的路。此后再无赵家长公子赵无眠,只有江湖翩翩客赵无眠。
那个本就凌然于世的赵公子,而今面上更是淡漠无情。以前还有几分怜爱之姿,而今面容冷得让人不禁退避三尺。
世上的人本就多种多样,但世家公子大抵分为两种,一种荒淫无度,闯祸闹事,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一种天之骄子,却仍刻苦勤奋,世人垂羡。
之前,赵无眠当之无愧属于后者。至于日后,便不好说了。
人的更多面,往往只有经过人间百事,在世间流连百转,方可一一绘制。赵无眠年纪轻轻,有着凛凛不可犯之态。世家祖训之下,赵无眠也是嫉恶如仇的温文公子。
但灭顶之仇却打破了赵公子原本的模样。
想必此后再难遇见,赵公子垂怜众生,想着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灿然模样了。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旦开始就回不去了,一旦决定了,若不完成,好像不仅有愧自己,更愧对天地。
如说这天下是一盘棋,那赵无眠便立誓要做这执棋人。而这天下苍生,黎民百庶,只是棋子罢了。
唯有如此,才能心若磐石,不念慈悲,为赵家报仇雪恨。
不怪赵无眠,心狠手辣;不怪赵无眠,冷漠无情。
此后,赵无眠在这世间,无依无靠,无牵无挂。
没人再爱他,怜他,他又何苦心系众生呢?
一路坎坷漫漫,他见过江湖上纷纷扰扰,众生百态。心却未曾动摇半分,好像愈发坚定。
仙山脚下,雾气缭绕。
他仰望着薄雾浓云的深山之巅。这里将成为他一切开始的地方。就当那一夜赵无眠也死了吧,而今当他踏上这台阶,他复仇的棋就开始了。
“公子可是赵无眠?”赵无眠才欲向前走,就听见身侧有人问话。回过头就瞧见个,一袭白衣胜雪的翩翩公子,“在下江楚尧。尊主命我在此等候,引你上山。”
赵无眠了然,心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与愤恨。随即又收敛下来,微微行礼道:“江公子。”
“快随我上山叭。”江楚尧敷衍的回了礼,便引着赵无眠往山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