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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单凭“保护”他人这条冠冕堂皇的理由,足够我干些傻事了。
来这个世界前,我干过不少傻事。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至少我自大地认为:我担当得起四个字——
问心无愧。
……
……
在这个偌大、充实、而又四处漏风的世界中,我们或多或少把自己幻想成堵住风眼的那个人。
想象着自己化作一颗流星,在墨洗的夜空中留下一道耀眼白芒。
所有人被你吸引,所有人注视着你,看着你从至高点隐没于最低点之下。星光黯淡,月光昏沉,唯那道白芒是夜行者的启明星。
每个人都自大过,自卑过,沉沦过,在浑噩的日子里当行尸走肉,在激昂的日子里当意气风发的“史上最佳男主角”。
……
……
(ps:以下是男主来[原初世界]前最后的记忆。)
这本就是一场实力差距过大、毫无悬念的比赛。
一个在地下格斗场称霸十年,连续八十一场KO对手,虎背熊腰,肌肉虬结犹如条条钢筋盘桓其身,妥妥的钢筋混凝土结构;
一个勉强算是一名合格的格斗手,年纪在二十岁出头,上一场拼至最后一回合才艰难获胜。精瘦身材,肌肉不结实,似拉面环绕,切实的木梁草顶结构。
这压根是猛虎对病猫,一拳一脚的事。
赛前一日,他去了趟医院。
他瞧了眼轮椅上的少年和病床上的小女孩,简简单单说:“我要去比赛了,奖金50万。”
“不要去。”
他们异口同声,四颗病态的眼睛里满是哀求。
他感觉滚烫的热流糊满泪腺。他眨眨眼,有很多话想说,但只留下一句:
“相信我,我会赢的。”
他转身就走,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护士。
哐~~
背后,传来一声巨大的摔门声响,咒骂跟在声响之后:
“混蛋!”
……
……
In The End——Linkin Park
It starts with one
(有件事从始至终)
One thing I don't know why
(我从未明白过)
It doesn't even matter how hard you try
(不管你怎样努力都无济于事)
……
“比赛开始!”
叫喊,山呼海啸的叫喊;狂热,撕裂胸腔的狂热。
刚劲的拳头在眼前快速放大,钢刀般的脚掌狠狠刺进他的腰眼,钛合金构造的膝盖结结实实地砸向他的胸口。
轮椅少年苍白的脸和病床上小女孩软糯糯的脸在脑海中飘摇、褶皱、破碎。
……
Keep that in mind
(我把它保存在记忆里)
I designed this rhyme to explain in due time
(写下这首歌曲 在适当的时间做一下解释)
All I konw
(我所知道的是)
Time is a valuable thing
(时间是宝贵的)
Watch it fly by as the pendulum swings
(看着它随着钟摆飞逝)
Watch it count down to the end of the day
(看着一天天慢慢结束)
……
“十,九,八,七……,二——”
“哇喔!江遇卿挑战者居然从‘霸王’的重击下再一次站了起来!不可思议!”
“实在令人惊叹!很少有人从霸王的KO下重新站起!这个年轻的小伙子刷新了我们的认知!”
眼球肿胀,眉角的血水溢满眼眶。眼帘全是血蒙蒙的一片,“霸王”愤怒的神色在血帘中模糊可见。咆哮,地动山摇,山河尽碎。巨大的拳头留下一道残影,劲风扑面,鼻梁火辣辣的疼。
“霸王!江遇卿挑战者第三次倒下!”
……
The clock ticks life away
(生命在钟表的滴答声中流逝)
It's so unreal
(犹如无知觉的梦境)
Didn't look out below
(过程超乎你的掌控)
Watched the time go right out the window
(凝望时间,看它从窗棂悄然溜走)
I ryin's to hold on did'nt oven know
(我努力地想坚持,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做)
I wasted it all just to watch you go
(我投入一切结果,却看着你离我而去)
……
医院。
“哥哥,你去哪儿?”
轮椅少年盖好病床上的惨白被子,咧出一个温柔笑容:“带他回家。”
格斗场。
“反击!江遇卿挑战者居然反击!反击霸王!可惜,这一记侧踢扑了空。”
“霸王恼怒了!霸王,又是一记直击面门的重拳!”
咚。
脑门砸台,无数蜜蜂在里面嗡嗡直叫。意识模糊,听不清报数报到几。
全身都在酸痛,万千利刃刮他的骨头。吵闹声好像渐渐小去,褪去活色的眼眸里,裁判的白手套在上下浮动。
“咳咳……”
“喔!天啦!不可思议!江、江遇卿第四次站起来!从虎口下脱身!”
……
For all this
(对于这一切)
There's only one thing you should know
(有件事你应该明白)
I tried so hard and got so far
(我那么努力,那么坚持)
But in the end it doesn't even matter
(但是到最后都无济于事)
I had to fall to lose it all
(我不得不失去我的一切)
But in the end it doesn't even matter
(可是结果却无济于事)
……
狂热的嘶吼声戛然而止。
万物沉寂。
死气沉沉,毫无生气。汗臭味与血腥味交织,不断往他的鼻腔冲涌。
天花板上亮闪闪的镁光灯摇摇欲坠,他没像前几次歪歪扭扭倒下,而是直接栽倒。镁光灯变成一条线,宛若流星。
他想起许愿。许什么愿好呢?唔,许他俩健健康康吧。
黑暗如潮水般袭来,一个照面便吞没他,他觉得全躯冰冷,如坠冰窟。
生命的气息在消散,格斗场爆发比之前强大数倍的喧嚣声。
“……三、二、一。”
“获胜者——霸王!”
“K——O!”
他离光明愈来愈远,他好似穿过一道道扭曲的地狱之门。耳边,实在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江遇卿!听得见吗?是我呀!江遇卿!”
轮椅少年哭喊着,他赶到时,格斗场已人去楼空。
凌厉的哭声在空旷的场内回荡,残音回响,震裂满台的干涸血迹。
“江遇卿!”
他倚着地狱之门,煞白的嘴唇对死前听到的最后两个字母撇撇嘴:
“K——”
2
“哦——”
“听懂了吗?给,这是我们俱乐部的报名册。”
一分钟后。
“怎么样,报名吗?”
“报。”
一位头戴黑帽子的青年冲一名穿浅蓝运动背心的女孩如是应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抬起头来,眨巴漂亮的乌黑眼睫毛。
“江忘。江水的江,忘掉过去的忘。”
黑帽小伙淡红的嘴唇咧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如冬日阳光下,贴在玻璃上、尚未融化的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