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既然齐赵两国正在交战的话,为什么李家还能到齐国行商?”透过车帘看到守城的士兵检查过一些文书后,顺利的进了齐国的梁城,萧月有些奇怪的问萧离。
“虽然战乱,但是三国间是有协议的,各国拿到通行文书的商户可以往来贸易。”萧离解释。
萧月点头,这样倒是不错,也不会因为战争而完全破坏了三国间的贸易发展。
到了梁城,萧离一行人就要和秦家一行人分开了。据萧离说,此时战事主要胶着在西边的蕉城、新城等地,萧措此时便驻军在新城,他们要先去新城停留一阵,再回京城。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秋风萧瑟,沿途的枯枝落叶衬着遭到战争蹂躏的城池田野,更显荒芜萧条,让人心生苍凉。萧月手里握着一杯热茶,掀起车帘看向外面骑马的萧离,萧离第一时间转过头来对她淡淡一笑,萧月也回了一个笑容,道:“哥哥,外面风大,进马车里来吧。”
萧离摇摇头,秋风吹乱他的黑发,一身白衣飘起,更显得他丰神俊朗,看到萧月关心的眼神,他轻轻一笑:“别把哥哥当成那些没用的公子哥儿,哥哥可是上过战场的人。”
因为萧离骑马而行,玲珑便从后面的马车里过来和萧月一车与她作伴,此时也笑劝道:“是啊,小姐,主子可不是那些娇弱的公子哥儿,连马都不敢骑,主子上阵杀敌的时候,可是令敌人闻风丧胆呢。”
“咦?真的假的?”萧月表示非常怀疑,萧离看上去一副翩翩君子温文尔雅的模样,也会上阵杀敌?还有如此威名?
玲珑灿然一笑,有几分骄傲的样子:“那是当然,主子文韬武略,有经天纬地之才,连陛下都常常夸赞呢。”
深藏不露啊……萧月心想,平时看萧离总是平平淡淡的样子,没想到评价如此之高。心里也有几分高兴,这是她的哥哥呢。
经过两天的跋涉,萧离一行人终于到达新城,远远的,便见一群人等在那里,军旗猎猎,迎风招展,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萧”字。
当前一骑一见到他们便疾驰而来,马上的青年二十左右的年纪,身穿黑色劲装,清俊的面庞紧绷,嘴唇微抿,眼神中隐含一分焦急与灼热,迫不及待的来到萧离等人面前,下马行礼:“臣萧措,叩见太子殿下!”
“平身,”萧离看着他,脸上逸出一丝淡笑:“朝华公主也在此,卿可去拜见。”
萧措眼中闪过亮光,起身走到马车前下拜:“萧措拜见朝华公主。”
从听到那个清越的声音起,萧月心里便开始泛起种奇怪的感觉,此时命玲珑掀起车帘,看着那个俯身拜在车前的俊朗身影,曾经和萧离在一起时脑海里闪过的模糊画面霎时变得清晰起来,如走马观花般不停的在脑海中奔走,渐渐连成了片段,那里面有很多人的身影,可是大多时候,都少不了这两个人影的存在。
一个自然是萧离,而另一个,就是眼前的这名男子。
“阿措?”萧月不自觉的喃喃出声,大脑突然如被针扎进去一样的剧疼起来,疼的她眼前一黑。
“小姐!”玲珑慌忙扶住萧月倒向一边的身体,惊呼出声。
“圆圆!”萧措急急倾身探入马车,扶住萧月的身体,惊急道:“你怎么了?”
萧月闭着眼睛,双手按住脑袋,眉头紧蹙,脑子里急速闪过的大量的画面让她的脑子疼的几乎要炸开,牙齿狠狠的咬住嘴唇才能抑制住逸到嘴边的**。
“圆圆!”萧离上了马车,忧声问道:“你觉得哪里不舒服?”
“头,”萧月脸色已经疼的发白,豆大的汗珠沿着鬓角滴落下来,身体都在微微战栗,竭力道:“头好疼……”
萧离见她如此大为心疼,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只觉得她额头冰凉,满头的冷汗,他将萧月抱在怀中,对萧措示意一眼,喊道:“速速回城!派人让苏方做好准备!”
萧月被萧离抱在怀中,他修长有力的手指轻重适度的按压过她的额头和头心,暂时舒缓了一些她的疼痛,只是脑海里的画面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大量的信息量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令她几乎承受不住。
“闭上眼睛,什么也不要想,先睡一会儿。”萧离轻柔的声音响在耳边,萧月感受着他手指的按压,渐渐失去了意识……
“服过‘镜幻’当真不会再记起从前的事?”耳边模模糊糊的传来萧离的声音,向来温雅的嗓音竟带了一丝暗沉,“圆圆当时喊了一声‘阿措’,不像是不记得他的样子。”
“当是不会,”另一个声音道,有几分熟悉,“但是师尊也说过,世界之大,任何事都不是绝对的,凡事皆有可能。”
“那么她这次的头疼,会不会是服过‘镜幻’的遗留症?”第三个声音道,清越的声音不疾不徐,让人听了很是舒服。
“典籍里关于‘镜幻’的记载太少,只知是出自炎国皇宫的秘药,可使人忘记从前的事,但是身体却不会受到损伤。”
“炎国?!”萧离和萧措异口同声道。
萧离眼中划过锋芒:“苏方,你的意思是给圆圆下药的会是炎国皇室中人?”
“很大可能是,”苏方道,穿着一身青衣的他更显出一股青竹般的气息,他将插在萧月头部穴位上的灸针一根一根慢慢的拔出来,收好,方道:“但是也不排除其他的可能,因为有部分人知晓这种药的存在,所以也有一些与炎国皇室交好的家族去求这种药。”
“另外,”他顿了顿,将一条温热的帕子搭在萧月额头,继续道:“师叔是在金陵的时候被人暗下此药,所以下药的人当是在金陵,既与炎国皇室关系密切当时又身在金陵的人……”
苏方停住话头,语意却是不言自明。
萧离与萧措两人均若有所思,萧离负手走了两步,刚要说话,忽然惊喜出声:“圆圆!你醒了!”
三人立刻围到床边,萧月轻轻眨眼,露出迷茫之色:“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三人同时一滞,萧离小心翼翼的看着她,用温柔的语气道:“圆圆,我是哥哥啊,你不记得我了?”
“哥哥?”萧月轻扯嘴角:“我有哥哥吗?”
“圆圆……”萧离的表情不是一般的失落难过,向来温润的面庞就似蒙了一层灰色,黯淡无光。忽然,他转头看向苏方,犀利的目光精准的攫住了他,怒问道:“苏方,这是怎么回事?圆圆怎么会……”
苏方也是一脸困惑的表情,仔细的打量着萧月,问道:“师叔,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萧月眨眨眼,忽然板起脸道:“苏方,你不是说等你下山了就回苏家吗?你母亲盼了你多少年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啊?”
“阿措,上次分开的时候你说要送我一只雪狼,雪狼呢?”
“圆圆?!”
“哼,别以为我都忘了,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别想赖掉!”
三人一脸呆滞的表情,看着萧月,过了一会儿苏方手指颤抖着指向萧月,哆哆嗦嗦道:“师,师叔,你居然,居然……”他想了半秒钟,终于想起以前萧月曾经用过的一个词:“居然耍我们?”
萧月无辜的看着他:“我有吗?”
“圆圆!”萧离哭笑不得,忽而又一喜:“圆圆,你想起以前的事来了?”
萧月脸上微红,轻咳一声,喏喏道:“嗯……想起了一点点。”其实不只是一点点……
苏方低叹道:“师尊说的果然没错,医之一道,果然路漫漫其修远兮……”
萧离脸色微转,不知在想什么,只有萧措单纯的为萧月醒来感到高兴,栗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她,极少出现什么表情的脸上也挂着灿烂的笑容。
萧月直起身来,萧措忙在她身后塞了两个柔软的枕头,让她倚靠在床头上,说:“我给你捉了小雪狼,让人养着了,等驯服了再来给你。”
萧月眼睛一亮:“真的?”又甜甜一笑,“阿措你最好了。”
“咳咳,”萧离回过神来,将那两人赶到一边,坐到萧月面前,轻声问道:“圆圆,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萧月摸了摸头:“头还是有点疼。”
萧离摸摸她的额头,示意苏方过来把脉。
“如何?”把完了脉,萧离几人看向苏方。
“无事,”苏方想了想,道:“师叔身体没有妨害,头疼之症多多休息就没事了,若是开两副药调理一下也可以……”他说着看向萧月。
“不要,是药三分毒,既然没事的话干嘛要吃药,我多休息下就行了。”萧月反对道。
苏方点头,也没有坚持,他就知道这个师叔会这样反应,也省了他写药方了。
只是萧月躲避了吃药,却躲不过三个男人督导下的药膳,看着面前的不知什么汤,萧月真的苦了脸了。
“哥,我都喝了一碗了,真的喝不下了嘛。”
“那么小的碗喝一碗怎么行,再喝一碗。”萧离不容置疑。
“呜……阿措……”
萧措将盛好的汤举到萧月眼前,眼神期待。
萧月深吸口气,她最看不得萧措这种眼神了,仿佛拒绝他就会让他极为失望似的,摇摇头,萧月拿起碗几大口喝下,然后将碗放回盘子,往床上一趟,“好累啊,我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