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羽轩停在原地,目光紧紧的望着前方。
萧月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就见原本一个人都没有的大街上,忽然渐渐闪现出几个人影。
身后也传来脚步声,两人侧过身子,便见后面同样走来七八个人。
木羽轩握着萧月的手紧了紧,浑身紧绷,气势一触即发。
萧月向他身边靠近了些,低声问道:“什么人?”
木羽轩摇头。
萧月咬咬唇,又问:“是靖王府的人?”
“不是。”木羽轩很肯定的回道。
前后都被堵住,根本没有退路,十几个人将他们围在那里,每个人都是一身黑衣,黑布蒙面,手里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剑,指着二人。
站在前面的一个黑衣人出声道:“阁下,在下无意与你为难,把你身边的姑娘留下,阁下便可以离开。”
萧月心里一缩,是冲着她来的?可是如果不是赵陌的人的话,还会有什么人跟她过不去?
“笑话!”木羽轩冷哼一声,将萧月护在身后,寒声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为什么要把人留下?”
“我们是何人不是阁下该过问的,一句话,阁下走是不走?”黑衣人冷声道。
“当然走,”木羽轩从腰间抽出软剑,轻轻一抖剑面绷直,泛着冷厉的光,“不过,我会带着她一起走!”
萧月看着木羽轩冷肃的侧脸,心下五味杂陈。
“既然如此,休怪在下不客气了。”黑衣人一声轻喝,其他人立刻训练有素的攻了上来。
木羽轩挡在萧月前面,剑势凌厉,对方有十几人,他必须速战速决,突围出去,才有可能脱身。
萧月站在他身后,看着他利剑飞舞,矫健的身姿自始至终站在她前面,将对方的剑挡在身前。
木羽轩的功夫很好,奈何对方功夫也不差,人又多,再加上他还要挡住萧月,时刻注意着有没有剑穿透他的防护刺向她,不免有些艰难,身上很快便被划了两剑。
纷舞的剑光照亮人的眼,木羽轩的双目透出一丝血红,他的气息微微有些凌乱,可是挡在萧月面前的身体却没有丝毫的移步。
离此不远处的阴影里,两个黑影倚墙而立,注视着眼前的战局,其中一个微躬了身子对另一个道:“先生,让我们的人去助公子一臂之力吧。”
“不必,”另一个声音低沉喑哑,“这是个对我们有利的机会,只有这样,才能让公子意识到权势的好处,没有权势,会连自己想保护的人都保护不了,如此他方会心甘情愿的随我们回去。”
“先生说的有理。”先前的声音道:“希望公子能早点明白,这里的一切,根本不属于他,他应该在的地方,是炎国。”
十五的月亮是如此明亮,几乎看得清对方眼中闪过的寒意,几把剑同时刺过来,木羽轩身形微动,剑势更快,织成细密的剑网,然而却仍有一把剑刺中他的左肩。
他轻喝一声,软剑急速变幻了方向,刺在敌人的腹部,可与此同时,又有一把剑刺在他的胸口。
他身形微晃,忍不住后退了一大步。萧月忙伸手扶住他,看着他身上的伤口,忽然意识到,再这样下去,他也许会死。
她蓦然出声:“住手!我跟你们走。”她不能让木羽轩为了她死,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因为她而死去,一条生命的负担,她承受不起。
对方的攻击停住,木羽轩一怔,慌忙拉住萧月的手,沉怒道:“不行!”
萧月抬头看他,柔和的月光下,他的眼睛因为急怒竟亮的慑人,他握着她的手是那么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掉一样。
萧月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轻轻道:“谢谢你救我出来,这种时候还护着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能看着你为我枉死,不需要,真的。”
木羽轩气息更加凌乱了些,却没放开萧月的手,急道:“我不会死!你也不必跟他们走,我们会……”
“不,不要说了,”萧月打断他,“你已经受了重伤,而他们还有那么多人,不要再做无谓的牺牲了,若是你死了,我不还是要跟他们走?既然结果没什么不同,何必白白搭上你一条性命?”
萧月说着,便挣脱他的手向前走去。
他身形不稳的向后一晃,手撑住墙壁稳住身子,忽然低喃:“月月……不要离开我……”悲伤绝望的语气竟让萧月的心狠狠一抽,她抚了抚胸口,这情绪来的太突然,不该属于她,会是属于离月的吗?
她回头向他望去,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头微垂,身体借着墙壁的支撑才能勉强不倒下,周身黑暗悲伤的气息几乎将他淹没,萧月心口忽然有些微酸,这个人,大概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离月吧,只可惜,离月已经不存在了。
看着他,萧月轻柔的开口:“木羽轩,我原谅你了。”是她,萧月,原谅他了。
木羽轩低垂的头猛然抬起,萧月轻轻一笑,用轻松的口吻说道:“你不用替我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反而是你,赶紧去找大夫吧。”
说完,她走向那名黑衣人头领,道:“走吧。”
那人点点头,率先向前走去,萧月被其他人围在中间,跟在那人身后。
走出几十米远,身后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喊:“离月!”
萧月脚步一顿,继续向前走去。
身后,木羽轩颓然的坐在地上,胸前流出的血将衣服染湿,他却仿佛觉察不到一样,嘴里一直低低的唤道:“离月,离月……”
面前忽然多了两个人影,对他恭敬行礼:“公子。”
木羽轩不去理会,眼睛依然望着萧月离去的方向。
“公子,”低沉暗哑的声音道:“你身上的伤,必须赶快疗治。”
木羽轩的眼珠动了动,移到面前两人身上,嘶哑着声音道:“又是你们?滚开,我不想见到你们。”
“公子,”低沉暗哑的声音顿了一会儿,似乎经过了思考方道:“公子若是喜欢那位姑娘,想得到她的话,唯一的办法,就是跟属下们回炎国。”
木羽轩目光一利,灼灼的盯着眼前的人。
那人却好像无所知觉的继续说道:“那位姑娘,以公子目前的身份,根本匹配不上,”他的话毫不留情,如利剑般插入人心,“公子想得到她,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木羽轩胸口不停起伏,灼人的目光几乎要灼伤人的肌肤,他双拳紧握,明知这是个陷阱却依然不得不跳下去,问道:“她是什么人?”
那人在黑夜中露出一个不易觉察的微笑,慢慢道:“那位姑娘,乃是齐国长公主,齐皇和齐皇后最宠爱的女儿,齐太子萧离最宠爱的妹妹——萧月。”
木羽轩心中一震,身子向后倚去,过了一会儿方道:“刚刚带走她的人,是谁?”
“若是属下所料不差的话,应该是齐太子萧离的人。”低沉的声音透出一丝目的达到后的轻松,“萧离为了寻找这个妹妹,可是下了不少功夫,这次,更是亲自秘密来到赵国王都。”
“呵,”木羽轩冷冷笑了一声,忽然道:“这么说,你知道的还不少,刚刚,也是在旁边亲眼看着她被那些人带走?”
他的声音仿似静静的叙述一个事实,却透出一股阴冷,让面前的两人心中骤然一凉,意识到他话中的意思,两人慌忙跪倒在地,前面的人道:“公子!请公子恕罪,并非是属下不肯出手相助,而是我们此时,不宜与齐国为敌啊。”
“是啊,公子,请公子明鉴!”另一个也慌忙开解。
木羽轩好像没看到两人的惶恐,不置可否的说道:“是吗?果真如此?”
“是,公子,请公子恕罪!”两人的身子伏在冰冷的地上,却抵不过心里的寒意。
“你们也是为大局着想,何罪之有?”木羽轩仰头看向天空,右手捂在胸口处,淡淡的声音越来越低:“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回国吗?即刻吩咐下去,天亮后我们就启程。”
面前两人大喜,急忙应道:“是!”抬头看向木羽轩,却见他说完那句话后竟然昏了过去。
先不提这边两人的慌乱,那边萧月跟着黑衣人在寂静的小巷中穿梭,之前他们进了一户庭院,在打斗中受伤的几人留在了那里,其他人却又带着萧月从后门里出来,继续穿过几条小巷子,停在这个看上去没有丝毫特别的门前。
黑衣人头领走上前去,在门上轻轻叩了三下,停顿了一会儿,又叩了两下,门便被人从里面轻轻的打开,一个人影拿着一盏小油灯出现在门后,朝他们张望了几眼,看到萧月时脸色蓦地一喜:“终于回来啦,主子等候多时了。”
黑衣人头领朝他点点头,带着萧月走了进去。
萧月一路走来已经存了满心的疑惑,到底是什么人找她?怎么也不像有仇的样子?她压下心里的疑问,相信很快便会有答案了。
院子不是很大,黑衣人带着萧月径直朝后院走去,刚走到小花园处,便见迎面走来几个人,步伐急促,萧月还没来得及看清对方,便被最前面的一人一把拥在怀里,紧紧抱住,温雅的声音在萧月的耳边叹息道:“圆圆,哥哥终于找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