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别跑!”萧月紧跟着那人不放,目光深沉,赵陌的那些信,是她目前留下的唯一和他有关的东西了,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只是前面那人影跑的飞快,不知是做惯了还是什么。而一路过去,竟然没有一个路人拦截。
萧月心里气得要命,想喊人帮忙拦截一下,那人又身影一转,窜入了一条胡同里。
萧月紧跟着追过去,那人似乎对地形极为熟悉,眼看距离拉近了些,他一个转身又不见了。
萧月咬牙,正要继续追,一个速度飞快的人影却在此时从自己身边“飘”过,向那消失的小贼追去。
萧月来不及细想,跟在后面也追了过去。
转过一条胡同,萧月便看到那小贼被刚才的人影踩在地上,唉哟的直叫唤,喊着饶命,而制服他的青年却一脚踩在他后背,一手弯腰去拿贼人手里的荷包。
萧月蓦然僵立在那里。
手拿荷包的青年转身,抬眸间与萧月的目光相撞,愣了愣忽然将手里的荷包向萧月扔过来,便要消失。
“站住!”萧月此时哪里还管得了什么荷包,上前几步便把他抓住,攥住他衣衫的手指剧烈的颤抖,狠狠的盯着他,颤着声音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青年对上萧月灼灼的目光有些躲闪,垂着头不说话。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在这里?阿陌呢?为什么你在这里,阿陌在哪里?你说啊清平!你为什么不说话!”萧月歇斯底里的拉扯他。
“月!”骆羽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身后,拉住她,温声道,“你先冷静点。”
“你快告诉我,阿陌他现在在哪里,他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他在哪儿?”萧月忽然哭起来,手指不肯松开清平的衣袍,哭泣着哀求。
清平呆呆的看着萧月,有些手足无措,似乎对哭起来的她完全没有办法。骆羽看着萧月的样子,目光暗沉,安慰的拍了拍她的后背,却没说什么。
“我……”清平终于出声,见萧月望过来,眼睛里还含着晶莹的泪水,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便嗫喏的道,“我并没有和世子在一起。”
“你说什么?”萧月愣愣的看着他,仿佛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没和他在一起?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清平看着她,叹了口气,索性道:“世子离开的那天,便命我跟在你身后,不需要让你知道,只要暗中保护你就好。所以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都是跟着你的,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什么?!”萧月震惊的说不出话来,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个答案。
“这么说,这些天你一直跟着我们?”骆羽问,看向清平的眼神却有些别样的意味。
清平与他对视了几秒,眼中似乎闪过什么,道:“是的。”
“难怪有时候会觉得有人在跟踪,”骆羽忽然一笑,“原还以为是太子离的人,没想到是你。”
清平抿紧了唇,不说话。
“那你知道阿陌和苏方去哪了吗?”萧月期盼的看着清平,问。
“我……”
“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苏方当时说他会治好阿陌的,他一定是带着阿陌到一个可以治疗的地方去了,对不对?是哪里?你一定知道的……”萧月的目光含着几分逼迫,一寸不让的盯着清平,急于知道答案。
骆羽看向清平的目光带着审视,和意味不明的轻笑。
清平便觉得好像心里想的都被他看穿一样,脸上却多了一丝决然,对萧月道:“我只知道他们会去隐山!”
隐山!萧月也想过这个地方,可是一是隐山的规矩,非隐山之人不能进入,二是萧月总有种感觉,赵陌会回金陵来一样。
“这么说,他们现在在隐山?我们来错了……”萧月低喃,心里却有一种狂喜,总算,总算知道他在哪了!
“其实,世子本来便决定在去隐山之前,先回靖王府一趟,”清平道,“只是他们现在,恐怕早已经到达隐山了。”
“是吗?”萧月按捺下心中的喜悦,道,“那我们现在就去隐山!”
看着萧月上了马车,骆羽蓦地目光锐利的射向清平,低声道:“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清平淡淡的说:“你什么意思?”
“你是故意出现,让她发现你,然后顺理成章的告诉她赵陌在哪……”骆羽眼神有几分咄咄,冷哼道,“别忘了,你的主子是怎么命令你的!”
清平脸色一僵,看着骆羽正要上马车,萧月却忽然从车里跳下来,脸上带了一分喜意,道:“不坐马车!我们都骑马去!这样比较快!”
骆羽的目光再次略过清平,有种隐含的锋芒,转头,却看到介锋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
他目光一沉,淡淡的移开视线。
从金陵到隐山,快马加鞭不过六日便能到达。萧月心里暗叹,早知道这样,她又何必兜兜转转,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在离隐山最近的一个镇子,萧月忽然提出在这里休息一日,明日再上山。
泡了个澡,换上从成衣店里买来的新衣服,萧月将头发绞到半干,用丝绢简单的束在脑后。
让客栈的伙计在他们后院的石桌上备了桌酒席,萧月请了骆羽、介锋和清平一起,算是离别宴。
“骆羽,介锋,这近二十日来,谢谢你们一路陪着我,这杯酒,是我敬你们的!”说着,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介锋没说什么,不过也很给面子的将酒喝了下去,骆羽却看了看她,唇角微勾却没有一丝笑意,道:“下一句你是不是准备说,我们便就此分别?”
萧月一怔,面上浮现几分尴尬神色,慢慢道:“隐山的规矩,外来人是不能进入的……”
“这只是你的借口罢了,”骆羽目光深深的看着她,随即苦涩笑道,“恐怕你早就在想如何说出分别的话来了吧?”
“骆羽……”萧月有些不安的看着他,说到底,她对她是愧疚的,“你别误会,只是我们……我们,”她犹豫了一会儿,终还是说道,“我们真的到了该分别的时候了。”
骆羽半晌没说话,气氛有些难言的压抑。
介锋忽然将杯子往桌上一贯,道:“我先回房了。”
说着起身便走。
清平也站起来,看了看他们,道:“属下告退。”
萧月看着清平离开的身影,再看看沉默不语的骆羽,心下有些难以形容的滋味。
骆羽开始一杯接一杯的喝酒,萧月便坐在旁边看着,并不劝止,骆羽忽然笑道:“你是不是想着,我最好把自己灌醉了,明天你便可以独自离开?”
“没有。”萧月目光诚挚的看着他,柔声道,“便是要走,我也会正式和你道别,而不会不告而别。”
“所以,现在便算是告别吗?”
“是的,骆羽,这一路谢谢你的陪伴,我很感激,真的,可是,也只能到这里了。”
“是啊,只能到这里了。”骆羽仰起头,仿佛这样眼睛里的液体便不会流出来,他低喃,“只能到这里了。”
“你还有你该去做的事,我也有我的路要走,”萧月转过脸去不看他,轻声说道,“我们,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而现在,便是到了岔路口分别的时候了,”骆羽静静的接下去,“而以后,两条路再也不会有交集,是不是?”
“你应该回到炎国,做你的皇子,或者,做将来炎国的皇帝,这才是你应该走的路。”
骆羽笑的有几分嘲讽:“你觉得我应该去做一个皇帝?”
“……”萧月无言以对,甚至心理开始衡量,以骆羽的性格,是不是真的适合做一个皇帝。
可是很多事,不是单凭适不适合去决定的。
“你说得对,我应该回到炎国去,做我唯一的尊贵的皇子,或者将来做一个皇帝,而你,去找你的阿陌,去和他在一起,过你们将来幸福的生活。或者有一天,我们还会见面,可是那时候,或许这段曾经相伴的日子,早已在你幸福的生命里,被忘得一干二净……”
骆羽的声音很平静,很柔和,可是却有着无法忽视的悲凉。
萧月心里蓦地涌出一丝痛楚。
她看着他,他仰着头,似乎在寻找天上的月亮,并没有看她,可是侧脸却笼罩着一股难言的忧伤,萧月淡淡的笑了,拿起酒杯抿了口,柔声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了?”
骆羽神情一动。
萧月再次说道:“你把我想成什么了?难道朋友的情谊,便是那么不值一提,可以轻易忘却的吗?”萧月目光紧紧的盯着他,唇边有一丝笑容,“在我心里,朋友的友情也是弥足珍贵的,它并不比爱情的分量轻啊。”
“所以,你怎么可以说,我会把和你的相识,忘得一干二净呢?”萧月摇摇头,叹道,“你也太看不起我了。”
骆羽低低的笑了起来,他转头看向萧月,正对上她柔和的目光,心里忽然就像放下了什么似的,前所未有的轻松起来。
也许,他想要的,能要的,也不过就是如此了吧。
“我会去做一个皇帝,”骆羽起身,突然弯腰在萧月额头落下一吻,轻轻道,“因为这是你说的。并且,记住你说的话,不要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