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多年再次相见,当年受尽欺侮的小男孩早已长成了翩翩男子,可惜萧月却有幸见识到了他的“表里不一”,人前一副温文尔雅丰神俊朗的佳公子模样,然而那却只是他的面具,他的真实面目只是冷厉狠辣不近人情而已。
因此若是他表现出点什么鸟尽弓藏之类的意思的话,她一点都不奇怪。
那双柔软的手轻抚他的后背,安慰关心的意味是那么明显,一股温泉般的水流浸入心底,让赵陌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怀里抱着萧月软软的身体,鼻端萦绕着淡淡的馨香,那气味一直沁入心脾,弥漫到骨子里去。
仿佛已经沁入他的灵魂,昭示着永世都无法忘记。
心中忽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只想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忘记所有不相干的,只剩下他们紧紧相拥的这一刻。
怀中的这个女孩,明明相识时间不长,然而在将近一年的相处中两人几乎可以说是日日相伴。那几个月他军务清闲,因此每天有很多时间都是在书房度过,身边也总少不了她的身影,磨墨,烹茶,红袖添香,甚至有时候,也会就一些事情发表她的一些看法,明明初听起来有些强词夺理,然而仔细想想却又颇有道理,让他不禁对她一次次改观。
也许最初的时候,他对她只是有些好奇,因为她看起来与周围的人是那么的不同,虽然她极力掩饰这一点,可是一个人的气质却是骗不了人,这样的她,为何会到他身边做一名丫环?想过派人去查一下她,却因为对木羽轩的信任,以及自负,而取消了这个决定。
有问题又如何?在他身边,他不信她能耍出什么花招来。那时,他如是想。
也因此,他似乎多了一个可以去关注她、关心她的理由,可是越是去关注她,越是发现她的与众不同,她没有普通女孩的娇柔和怯弱,也没有世家女子的高傲和自怜,她只是她,聪慧大方,行事颇有几分洒脱豪爽,却有时迷糊可爱,更有不同于一般女子的灵动慧黠。
有时他会想,不知是什么样的人家,才养的出这样的女儿?
他不知道他是如何一步一步接近她的,他只知道当他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在他心里占据一个位置。
而当她离开他后,他才发现她远比他想象的更加重要,身边少了她,让他觉得连生活也无趣空荡了许多,在书房看书的时候没有她的陪伴,就好像缺了点什么似的,心里也空落落的,甚至时常走神,思念她的影子。
他们相处的点滴他都记的清楚,他还记得她第一次亲手为他熬汤的情景,那是他第一次生出愿望,想要将她永远留在身边,留一辈子。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走了,走的干脆利落。当他查清她的真实身份时,剩下的唯有苦笑。两人隔着山高水长,国恨家仇,曾经美好的愿望,到头来只是人的痴念。
他以为以他们当时那不深不浅的情意,分离之后剩下的只是逐渐模糊的记忆,和慢慢的遗忘而已,却从来不知时间可以淡化一个人的影子,却也可以令思念更加刻骨。
于是在他们分离的日子里,他体会到了相思的滋味。
这种感觉于他来说太过陌生,他从来不曾体会过,甚至都无法想象一个人如何会同时拥有那么复杂的感情,不是悲伤却心中怅惘,不是喜悦却隐含甜蜜……在得知她消息的第一时间,他便筹划着如何才能尽快见到她,虽然见到之后,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他不想说什么“爱”之类的话,那太矫情,他只知道,这个名萧月的女子,已经成了他生命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拥有她,百花璀璨;失去她,百花凋零。
如此神奇,却让人无法抗拒。
他知道以两人的身份想要在一起很难很难,可是他愿意去努力,去尝试,哪怕失败了也不后悔。可是他从来不知道,他最敬爱的四哥,竟然也与她有牵绊。
他曾隐约的知道,四哥心里有一个人,是名女子,很重要很重要,甚至可以和他的母后并论,可是他万万没想过,那名女子,会是萧月!
而四哥此次亲临战场,也是为了她。
这让他如何接受?
四哥是他敬爱的人,他知道从前那十几年,他都过的很艰辛,承受了很多人无法想象的苦痛,他心里当然希望四哥能得到属于他的幸福,然而当四哥幸福的来源是他喜欢的人的时候,他只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震惊、慌乱、刺痛……他不知道他是怎么佯装平静的听四哥把话说完,更不知道他是怎样回到这营帐的,他只知道他想要见到她,立刻,马上,见到她,然后紧紧的抱住她,再不放手!
就像现在这样。
原谅他对四哥的隐瞒,只因他的大脑到现在还是乱糟糟的,就像一团麻,找不到头绪,不知该说不说,更不知该如何说。
难道要他说,抱歉啊四哥,你想找的人,其实是我的心上人,此时正在我的营帐里?
好像有一只不知从哪里来的野兽,扼住了他的咽喉,也吞噬了他的心,极大的空虚和慌乱笼罩了他,让他不知该如何应对,直到此刻紧紧的抱住这个女孩,他的心仿佛才回归原位,仿佛才踏实起来。
虽然,仍然还有许多疑问。
可是现在,却想不起来问,只想这样静静的抱着她,感受慌乱的心逐渐宁静下来,感受她的气息,逐渐填满他空虚落寞的心脏。
不想放开。这一刻,他突然如此清晰的明白自己的心意,比从前的所有更加明白,他,赵陌,愿意怀中的这名女子为他一生的伴侣,相互陪伴,永不分开。
脑海里霎时一片清明。原来曾经的所有,所有的怀疑、试探、纠结、沉醉、相思……不过是因为他喜欢上了这名女子而已。
如此简单,却也如此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