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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突然反转

鬼子三笑声未止,就听耳畔响起一声炸雷,轰隆隆……震得鬼子三差点跳了起来。紧接着倾盆大雨从天而降,久违的甘霖终于来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屋内,付中华打了个激灵忙站了起来,焦头烂额的付中华已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他面容憔悴苍白,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他的心在滴血……

肉体的折磨他还挺得住,虽然鬼子三这伙人很凶,他可并没挨多少打,村里群众对付中华还是照顾的,虽然国内形势比较激烈,乡亲们手下还是留了情。尤其有于金龙这个民兵骨干多方维护,他才不至于受太多的罪,但精神上的痛苦实在让他无法忍受。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自己教书有什么错,为什么自己一夜间变成了坏人,特务?不但他不明白,就连其他的人也不明白。现在被关在大队的豆腐房里,不让回家,过着监狱般的生活,这让他心如刀绞,愤恨不已。

惊雷,闪电,暴雨让他感到更加烦躁和不安。他想起父母,它仿佛看见母亲泪水横流的面孔,他钢肠寸断,止不住泪如泉涌。……此时他更想念他的爱妻于慧珠,慧珠!慧珠!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每当想起慧珠,每当他念起这个美丽的名字,他的心就会莫名的悸动,就会像一股阳光照进她的心窝,异常的明亮温暖。如果不是这场灾难,他们二人将过起天下最美的日子……她在做什么?是否和他一样在想念着对方?也不知道这场灾难何时结束?他和于慧珠还能不能在一起?想起这些,他的心痛苦不堪。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常恨水长东。”

这是李后主一首词,他以前多次吟诵,没有太多的感受,他觉得这是后主,顾影自怜,此时面对沉沉黑夜,茫茫大雨,在这非人呆的地方,他深切地感受到了后主的心情,人生何处?还能和爱人破镜重圆吗?他感到了绝望……

一道道闪电在夜空中闪过, 一个纤细的身影映在窗户上,犹如美丽的剪纸剪贴在窗上,留下了美丽的永恒 。窗户被慢慢打开,露出一个女孩凄美的面容。于慧珠泪痕犹存,面对满天大雨,她的心柔肠百转,哀怨异常……耀眼的闪电照映在她的脸上,本以憔悴的容颜显得更加惨白柔弱。此时的于慧珠任凭风吹雨打,她却像雕像般一动不动。……

她迷惘,她悲痛,她不解老天爷为什么会如此不公?她的命运为什么这么苦?自打付中华被鬼子三等人关起来,她就整日以泪洗面,除了远远地看着心爱的人被折磨,她没有任何办法,她不敢再去探视,她心里清楚知道,形势非常残酷,稍有不慎,会连累整个家族,后果不堪设想。 可是她心有不甘,她痛恨鬼子三,痛恨那些参与的人们,平日里付中华是怎样付出心血,贪黑起早教孩子们学习,教他们做人!他们不但不领情,反而整他,这群愚昧的人完全丧失了良心,她愤恨,同时她心里充满悲哀……

一声天雷炸响,震醒了了于慧珠, 她毅然做出个决定,她不能再等下去,她要抗争,她不信天底下没有讲理的地方,天下难道会让坏人把持?她不信!她要给付中华讨个说法。妈妈!她大声喊着! 妈妈听见女儿的喊声忙走了过来,见到日渐消瘦的女儿,妈妈心疼不已。“什么事孩子?”“妈妈!我想明天就去县里找军管会,我要问问他们凭什么把我丈夫付中华说成是特务坏人?就凭鬼子三几个人就把一个好人,一个教师给毁了?我不信没有讲理的地方?”

“慧珠呀!听妈妈一句话!你斗不过他们,现在这股风不是哪一个人能改变的,你就是拼了命也不会有人给你做主的?”慧珠知道妈妈虽然不识几个大字,但对问题还是有些见解的,她是大户人家出身,见解自然不同。

可是慧珠主意以定,他一定要去县里讨个说法。慧珠的爷爷,爸爸和哥哥听见慧珠在喊!也都赶了过来。听见慧珠妈说出原委,几个男人都没有做声。雷在响,雨再下,哗哗的暴雨声让人心里更加沉重。一道闪电过后,于金龙急道;“爷爷你看怎么办呀?我们总得想个办法呀?明天鬼子三这个王八蛋,可就对付老师下手了?如果送到县里那就什么都晚了?”“ 金龙,你别着急!嗯!这样,”老于头沉吟了下道;“现在外面很乱,慧珠到县里也不会有太大的结果,有些人自身都很难保,恐怕去了也没什么大用。但慧珠去一趟也好,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有人管或者说句话,那就算咱家祖上积德了!”

“慧珠一个人去我不放心,金龙你陪你妹妹去一趟,不管结果如何都要尽快回来,省得家里人惦念。”

嗯!于金龙答应道;又无不担心地问道;“那明天怎么办?我们能眼看着他们把付老师送进监狱吧?哼!我量他鬼子三还没有这个本事!天还没有变,他一个鬼子三翻不起什么大浪。你们放心去吧!明天这些人谁也进不了监狱,付老师更不能。”

一连串的炸雷惊天动地,把于家老屋震的咔嚓直响,银蛇般的闪电漫天飞舞,似要把大地撕成两半,看得人胆战心惊!雨更大,更急……

一夜的暴雨,把大地冲洗得干干净净,快要干涸的水晶溪充满了无限活力,在湾湾曲曲的河道中欢快地流淌,滋润着她每一寸土地。

枯萎的野草花木,仿佛在一夜间变得生机盎然,满山青翠,美不胜收。遍地的野花,五彩缤纷,争奇斗艳,每一朵花儿都如少女般喜笑颜开!

雨还在下,但已变成淅沥小雨,乡间的小路又湿又滑,却挡不住人们的脚步。有无所畏惧的人,有跟随大众起哄闹事的人,也有不分好坏的人,他们汇集金沙村小学校操场。人群汹汹,红旗飘飘,喊声震耳。

一群衣衫陈旧不堪的人,高举拳头,喊着口号!面露饥饿的他们,他们敢打倒任何人,就是这股洪流,渐渐地席卷全国,就是这股洪流带着泥沙,冲走了一切挡在他们面前的障碍,有坏的,也有太多的好东西和人……台上坐满了这一带的名人,有老于头,老支书,各村的干部,乡镇领导,鬼子三赫然在座。在他们前面站着十几个身插着牌子的特务坏人,他们弯着腰,低着头接受人民的审判!,他们的命运没有人关心,现在只要戴上特务坏人,那就是一辈子的屈辱,几乎没有翻身的机会,他们的命运都很悲惨,过着非人的生活。

付中华站在这些人的中间,他此刻充满了绝望,他用心偷眼扫向人群,希望能看见心上人于慧珠,他大失所望,他看不见,他知道她不愿见他的狼狈相,也知道了他短时间内不可能在和她在一起了?他清楚地知道仙女般的爱妻于慧珠离他越来越远,现在在他心里只剩下模糊的记忆。

在这残酷的现实中,他已经没有资格拥有这个美丽的山村玉凤,想到这,他的心如刀绞,悲愤的泪水顺颊而下……

人群激昂,大人小孩情绪高涨。大会再按照步骤有序的进行,群众的力量是无穷的,这些特务坏人,只有把头低得更低,腰弯的几乎碰到膝盖,他们觉得自己真的有罪,而且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最后一项,就是宣判结果,是去改造,还是被送进监狱,就看他们的命运如何了! 操场静了下来,细雨纷纷无声无息地落了下来,湿润着黑黑的土地,洗涤着人们的心灵。

鬼子三得意洋洋,他看了看老于头,这个老头现在没有任何能力阻止付中华的下场,他想起身准备去宣布判决, 没等他的人站起,老支书却站了起来。

老支书敲了敲话筒,让人们静了下来,在人们的惊讶中,老支书神情激动地道;“乡亲们!广大的社员群众,现在我转达党中央的指示精神!他顿了顿高声念到,抓革命,促生产……

党中央指示我们,“全力发展农业,任何人阻止发展农业都是错误地!我们必须种好粮食,保证粮食收成,种好粮食才能确保国民经济发展,只有吃饱肚子,我们才能为国家做贡献。”

现在我宣布,凡是我村的人,只要有劳动能力,现在必须马上上工种地,如有不去者,一律按破坏生产处置,无论哪家哪户敢缺工者,他将得不到一粒粮食,当然如果他不吃不喝除外,我说的村里所有人员,必须参加劳动。昨晚的一场大雨救了我们,我们不能失去这个机会。

老于头腾地站起来,大声道:“柱子!二愣!带上付老师他们都去参加劳动,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任何人不能有例外。如果丢了这些人,你们两个人就别想分粮食了!”老于头还是有号召力的,他在金沙村的威望无人能及,因为有老支书支持,鬼子三这个队长就是个摆设。

说完老于头不顾那些惊呆了的人,领着社员走了!……

是呀!各村队长书记,也纷纷站起身来道;“我们这是干什么呀?放着地不种,秧不插,到年底我们吃什么呀?好不容易下场大雨,还不赶快回家插秧去!大王庄的跟我走,刘家庄的赶快都回家。苇家沟的!我们也走!”不到几分钟,操场上就剩下鬼子三和镇领导几个人,他们大眼瞪小眼,说不出半句话来。

这事情发生太突然,让人毫无防备,而且不容人反驳。党中央的文件谁敢不执行?

鬼子三彻底底傻了眼,他万没料到好好的一场大会,竟会是这样的收场,他都没有来得及阻止,人群就呼啦一下散了……

现在他找不出任何理由阻止人们种地,插秧,人人都得吃饭,没了粮食,全家老小就得挨饿,破坏生产。这个罪名谁也承担不起,就算借给鬼子三这小子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违抗中央。

看着王有发和儿子震惊沮丧的表情,鬼子三无奈的道;“都去上工吧!没有粮食都得饿死,那老于头的话可不是闹着玩的,别被他反咬一口那就得不偿失了。……奇怪?这个该死的老头怎么整了这么一出?”

在老于头带领下,地种上了,秧苗插完了!付中华又被鬼子三等人看管起来,任凭老于头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鬼子三等人就是不放人,鬼子三铁了心要和于家过不去,老于头说服不了这些不讲理的人,又恐被扣上帽子,殃及家人,只得暂时作罢!

现在只能指望慧珠此行有所收获,结果如何?这就要看付中华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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