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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谁家的孩子?

满满的一大杯红茶端了上来,浓浓的红茶冒着香气扑鼻而来,市公安局政委张永华接过妻子递过来的茶缸,习惯的吹了吹飘在上面的茶叶,美美地喝了一小口,满意的点点头,真是舒心呀!感觉还不错,他知道这是红茶,泡出来很浓很香,茶的好坏他不去多管,反正是用来提神的,作为军人没那么多讲究,劳累了一天喝点茶解解乏还是不错的选择。

由于工作性质所决定,他像今天这样悠闲的时间并不多,长年的忙碌让他感到非常的疲惫,四十多岁白发就已过半,前额和鬓角头发秃的厉害,本来不小的脑袋如今显得更大,眼窝深陷,明显是操劳过度,他现在每天都处在高度的紧张中,唯有回到家喝茶这段时间是他身心最放松的时候,也是难得的片刻享受。

劳累了一天,需要好好放松自己,他再次端起茶缸想好好品品这浓浓的香茶,院门却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敲得很急很响,张永华皱了皱眉,他感觉十分的不好,自己从局里回来还不到一个小时,他预感这时候有人敲门准没好事。因为自从接管公安局以来他就没有安生过,出了事就没有小的,天天活在胆战心惊中,行迟踏错还会有无妄之灾。

进来的是今晚值班的翟守业,一句客套话都没说,附在张永华耳边嘀咕了几句,张永华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妻子竟沉吟起来,半晌才皱着眉头对妻子道;“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了,说着穿好衣帽匆匆出了门。”

公安局会客室里烟雾弥漫,难闻的酒气混合着烟气味令人窒息,好好的屋子简直让人呆不下去,“薛世强”,“薛世旺”兄弟二人狠命地吸着烟,在屋里来来回回走动的老大“薛世强”更是黑着一张脸,大口大口的烟雾从他嘴里喷出,呛得值班人员龚伟民不断的咳嗽,他娘的,喝点酒在这里耍什么威风?虽然心中十分不满却不能躲,不但不能躲还得安慰不停抹眼泪的女孩薛小秋,因为他不想得罪眼前二人。

“薛世强”,“薛世旺”不但名字霸气,人也霸气,老大“薛世强”他就是那种有才缺德的人,借着动乱风暴让他一飞冲天,并和其他几伙人把辽京市搅个天翻地覆,风头一时无两。

“不过今晚这个风头人物却非常的不爽,很不快活,很生气,非常的生气。好不容易回趟家就碰到一个让他又恨又头疼的事,自己的小妹妹居然让人欺负,这还了得嘛?这他娘的胆子也太大了点,敢欺负我妹妹......谁也不行,天王老子也不行!他如今可不是过去任人宰割的软弱学生,而是堂堂的工人大头头。

如果光是小孩子闹着玩打一巴掌踢一脚也就算了,但不可忍的是,妹妹居然让人拿枪指着鼻子威胁,这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他奶奶的,这是在打他的脸……这要是放在年初他立马就会领人打上门去,不过眼下形式发生了变化,为所欲为的时候已经过去,他不得不收敛起往日的狂妄。”

“当他了解整个事情的原委后,却让他更加生气,自己的妹妹是这样的懦弱,明明知道就是那个可恶的宋老七欺负她,现在却死活不让找,怕什么?他爸爸在市政府就了不起吗?好歹我也是个头头,惹急眼了我把他们市政府砸烂了也不是什么难事,但妹妹的脾气他知道,她哭着闹着不让哥哥去找人家,也不知道小妹妹是怎么想的,这就难了,还得另想办法。”

“作为大哥,他比妹妹大上十多岁,因此更懂得照顾弱小,如今听到妹妹哭得十分悲惨,这就是吓坏了的表现,做哥哥的怎能咽下这口气, 再说了,这样下去还了得嘛?有一次就有第二次,今天如果不给妹妹找回面子,传出去自己这个头头的面子往哪放?既然打上家门走不通,那咱就去公安局总行了吧?兄弟两连哄带劝才把妹妹拉到公安局,并点名让张政委给自己一个说法,如果不如意,他不在乎把现在的市政府砸个稀巴烂。”

站在公安局的接待室“薛世强”心里冰凉一片,接待他的只是两个小小警察,让他这个当头头很不舒服,堂堂的工人头头还得等人,可是急切间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走几步就回头看看妹妹,在走几步,再回头看看妹妹,往日的豪气立时变成了叹气,“唉……唉……小秋这孩子平时得让人欺负成什么样子才怕得不敢去找人家,小王八羔子屁大点的年纪就敢拿枪逼着要媳妇,这要是大了杀人还不得像砍瓜切菜一样,这还了得吗?”

“世强,真是少见呀,怎么这么闲着?张永华一进屋就满脸堆笑,对拉着个长脸的“薛世强”那副德性假装没看见,打着哈哈问道;对于眼前此人他不得不小心应付。”

“薛世强今年二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一表人才,前额宽阔,浓眉大眼,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 再配上一身草绿色军服,显得十分强悍,如果光看外表绝对是招人喜欢的那种,作为工人的头头自然狂妄些,年轻,狂妄,有权,有势,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不是傻子更不是疯子,昔日大学里的高才生能当上头头是有一定头脑的。”

张政委的明知故问让他并没有感到不快,对于公安军方的人还是要给予足够的尊重,尤其是像张政委这种有权有势从战争里冲杀过来的军人。薛世强从小就崇拜英雌,崇拜权力,那些杀伐果断纵横疆场的将军就是他学习的榜样,也是他的梦想……

本以为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实现他的梦想,和平年代没有战争,所以“薛世强”没机会当上正真的将军,但当上工人的头头也算遂了心愿,不过想杀人却没有机会,原因很简单,他天生胆小,骂人可以,杀人却没有那个胆子。

看见张永华进来忙把烟摁进烟缸,拉了下不知所措的弟弟一下,见张永华客客气气对他打了招呼,这才勉强笑了笑,道;如不是有急事谁敢劳您张局的大驾,然后话锋一转,道;“我可不是来做客的,我今天是来告状的。”

“哈!我说世强呀,你是工人的头头,谁敢惹你呀? 你真会开玩笑!”

“张政委,我可不是开玩笑,“薛世强”有些急,拉下面孔道;有人在光天化日之下拿枪威胁我妹妹,你说这是玩笑吗?如果光是威胁也就算了,这人居然胆子大的敢开枪要打死我妹妹,这还了得嘛?张局,我可挑明了,不管他是什么人,今天你们要是不管的话?……那就交给我们自己来管。”

张永华对他的牢骚无动于衷,刚才还一团和气的脸瞬间变得严厉,语气冷冰冰的向值班警察问道;“龚伟民,这是怎么个情况?薛世强说的是真的吗?歹徒在那里?你有没有通知人去抓?一连串的提问让龚伟民有些不知所措,吭哧了半天才委屈道;政委,我也不了解情况,就说有人拿枪威胁他妹妹,非要见您,否则什么都不说。”

“哦!是这样------“世强”这你就不对了。你不说出凶手是谁,人在那,你让我怎么管?张政委,我先不说是谁,这样坏人应不应该抓?应该!那就好!“薛世强”情绪有些激动道;开枪,恐吓,这是什么行为?这是最大的犯罪,最大的敌人您说我能不急吗?张政委,这件事不是小事,我希望你们公安局要有个明确态度,这也是考验你们对群众的感情问题,我希望你们一定要彻查,严惩,否则不足以平民愤……”

张永华听了心里气的恨不得捏死他,“情况不明,人都不知道是谁,你他娘的就口出狂言,判了罪,定了调子,哼……哼!真敢往大了说往死里吓唬人。这哪是告状呀,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威胁!连性质都定了,怎么听怎么恐怖,就是有点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薛世强”这番话让张永华警惕起来,薛世强可不是善类,如果真向他所说的那样可不是个小事,自己刚刚知道“薛世强”急着见自己,说得非常吓人,声称有人拿枪要杀他妹妹,具体什么情况小翟也不知道,有人要杀薛世强的妹妹这可是大事情,必须得弄清楚,什么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拿枪生事,这得严惩。

虽然张永华对这些狂妄自大的人物十分厌恶,但是表面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索性拉过兄弟三人到自己的办公室坐下,回头嘱咐小翟去拿壶茶来,烟就不给了,因为这两天自己咳嗽的厉害,然后拍拍自己身边的凳子,招呼“薛小秋”坐在自己旁边,为显得重视,从抽屉里拿出纸张和笔,他要亲自做记录。

看着还在抽抽咽咽的女孩温和问道;“小妹妹,你要把整个经过仔仔细细告诉我?如果情况属实的话,你放心,叔叔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薛小秋擦了擦哭得发红的眼睛,道;是这样,就是那个宋家,宋天龙,宋老七……”

天很黑,黑的让人发瘆,天边的月牙也晦暗不明,漫天的星斗不停地眨着眼睛注视着人间,路边的残叶在风中慢慢滚动发出沙沙响声。

带着风声,古城区铁北派出所的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伙人闯了进来,当先是一个农民打扮的人,年龄在四十岁左右黑瘦黑瘦的男人,肩上还扛着一条血迹斑斑的死狗,后边的五六个人也是气势汹汹的。不过最让值班员罗小山吃惊的是,在这些人中间居然有三个全副武装的小孩,而且小孩穿的,戴的,腰上扎的没有一件假货,就连挎包水壶都是地道的军用品,是真正的军人装备,当另一名警察李力把三只枪放到罗小山面前时,更是让他说不出一句话来。

由于事情太过突然和诡异,罗小山左瞧瞧右瞧瞧,还是有种不真实感,看看这群人,再看看这三把枪,又瞅瞅那三个默不作声的孩子,脑子里一片空白,想问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憋了回去。

别看百姓在家神鬼不怕,什么都敢说,吹牛说大话一个顶三,可是真到了公安局见到警察就变得老老实实,大气都不敢出。几个人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样子,现在看见警察同志神情不定的样子都呆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好半天罗小山才缓过神来,也没觉得自己有多尴尬,先把那把勃朗宁抢抓到手上,看都不看那些人道;“这是怎么回事,给我讲清楚?”手上却不停地摩挲着这把镶银的勃朗宁手枪,简直爱不释手。”

“他奶奶的,这是什么情况?不用看孩子,光看这三把枪就能把人吓个半死,更别说一把勃朗宁一把二十响,而最次的那把手枪也不是谁都有资格佩戴的,就算最愚蠢的人都能想得到这几个孩子绝不是简单地人家,用脚都能想得出……”

“拿着这把枪,他心里感慨万千,对于小罗来说这种机会不多,也许这支枪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尊贵的一把枪,正在感叹!却听孩子在喊着什么,这让他心里激灵一下,脑子一下清醒过来。”

对呀!辽京城里高级军官多如牛毛,能拥有这把枪的军人却屈指可数,那么这个孩子的父亲绝不是简单人物,这可得慎重,把情况了解清楚再说。

接下来他不得不静下心来听这些来人七嘴八舌的瞎嚷一通,他总算听明白了全过程,是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小子用枪打死了这条狗,三个小子很干脆承认狗是他们打死的,因为他们特想吃狗肉,理由很充分,三个胆大妄为的孩子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

检查完狗的尸体,罗小山就觉得这几个个孩子该揍,这他娘的那是想吃狗肉呀!纯粹是拿这条狗练枪呢。想到后果,小王浑身都一哆嗦,都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三枪,这条狗中了三枪,按时间算也就是十九点到二十点之间,那时路上可有不少的人,如果这两个小子手上稍差一点,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你两谁放的枪?咋的,是我,四发子弹全是我打的,胖一点的孩子气呼呼的说道;完全是一副无赖的摸样。打了四发子弹,我的老天爷呀!那只狗身上只中了三发子弹,其中有一发那是打飞了。想到后果,罗小山的胸口如遭锤击疼痛难忍,都不敢想象当时的场景,四枪,这条狗中了三枪,如果打飞那颗子弹真成了流弹......罗小山和李力简直不敢往下想……”

罗小山抚摸着胸口强迫自己的大脑冷静下来,“继续问孩子,你一共拿了几颗子弹?五颗!什么,五颗?罗小山的脑袋轰的一下蒙了。李力拍着胸脯嘴唇不住的在哆嗦,磕磕巴巴问道:不......不对呀!还有一颗在哪?早就放了!”

“什么?早放了?这得出多大事呀?这几个混账小子是想吓死我们呀,罗小山一下子站了起来,李力的头上冷汗大冒,罗小山的声调都变了,追问道;你在哪放的?快......快说?胖孩子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笑嘻嘻道;我在北大坑朝天放了一枪,不过这小子还留了点心眼,没说自己为什么放的那一枪。两人闻听顿时松了一口气,两个人着实被这小子吓得不轻。”

他奶奶的这几个混小子,罗小山捋顺了这口闷气,坐下来冷静了片刻,对那个胖一点孩子问道;“你是谁家的孩子?爸爸叫什么名字?我叫宋天龙,哦!你呢?我叫何振涛,还有你,我叫黄金州,哦!小罗对宋天龙道;你家大人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单位上班?何三指着宋天龙道;他爸叫宋继功,在市政府上班,我爸叫何敬忠,也在市政府上班。他爸是你们古城区人武部的,叫黄朝阳。”

听完何振涛的介绍,屋里一片死静,两个警察包括那几个人在内,不断地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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