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良坐在高处,望着夏灵被搀扶着走向门外的背影。
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千金重的石头,想哭的欲望被压抑在喉头。
他双手紧紧地攥着椅子的扶手,红着眼眶,忍得艰难。
愿你一生平安顺遂,愿你一生无忧,平凡又常乐。
朕的双眼会一生追随你,只若你愿回头,朕便在远处等你。
他听着门外喊着起轿,听着锣鼓唢呐又吹响,听着车马渐远,眼睛也越发模糊了。
楚月凝终于了却了心事,转过头却寻不见冰儿的身影,疑惑地问道:“冰儿这死丫头去了哪儿了?陛下……”
她一转头,储良迅速起身离开。
原本好好的心情被他起身离开弄得烦躁,她抬起手将桌子上的茶杯掀翻在地,咬牙切齿道:“看来咱们陛下,还是没有死了这颗心。”
胡管家打量了一眼又在发疯的皇后,赶紧退了下去。
为储安成了婚,如今瘟疫已除,朝堂之事已经被耽搁了许久,储良也再没有继续呆在春湖的理由。
所有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只等着明日一早出发。
深夜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忽然一阵风吹来,刮起了纱帐。
储良翻身看去,只见着只穿着中衣的楚月凝站在门口,红着一张脸,忸怩地朝着他的床边走。
“皇后为何深夜来此?”储良蹙起眉头,沉声问道。
楚月凝的舌尖轻轻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唇瓣,“外面下了好大的雨,打雷闪电地,是时不时晃地屋子通亮,臣妾害怕,不敢自己睡。”
楚月凝的意思已经非常清楚明了了。
储良不是傻子,自然也听得明白。
只是不懂为何就在今日,就在此时。
曾经他吻她,她都是满不情愿地挣扎,为何如今要主动投怀送抱?
还未等他开口准许,楚月凝便直接掀起被子,钻到了储良的被子里,整个人硬是将自己塞进了他宽阔的怀里,脸紧紧地贴在储良的胸膛上,娇羞道:“方才又打雷了,臣妾怕。”
储良身子僵硬地像是一块石头,一动,就连心都是平静的。
他清楚自己对楚月凝已经没了心思。
任由楚月凝像是水蛇一般地在他怀里蹭来蹭去,他只觉得心烦。
楚月凝心里正泛着琢磨,忽然身旁的储良猛地翻过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她忍不住低呼一声,瞬间绯色攀上整张脸,娇羞地不敢同储良对视,只小声地请求,“求陛下,怜爱臣妾,臣妾从未经历过,怕痛。”
储良冷漠地望着沉浸在自己幻想之中的楚月凝,冷着脸起身下床,扯起自己的长袍穿在身上,“朕心烦睡不着,你若是怕便在朕的屋子里睡,朕出去走走。”
“陛下!”楚月凝又气又羞,从床上爬起来想要追过去,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着少之又少的衣裳,气得狠狠地锤了一下床板。
但她也不气馁,左右她同储良来日方长,又何愁他不为自己心动?
外面的下着倾盆大雨,裂缝一般的紫色闪电硬生生将乌黑的天空劈成了两半。
储良举着伞,漫无目的地向前走,总是身上的长袍已经被雨水淋透,仿佛仍是浑然不知的模样。
不知走了多远,一抬头便瞧见了安王府三个字。
本该是大喜的安王府,此刻门口却挂着两个白色的灯笼,门口铺守门的侍卫也都身披麻衣带白帽。
储良心一沉。
难不成是安王出事了?
为何自己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他急匆匆地朝着大门走,那侍卫一看来人,便立刻跪在了地上,跪迎圣驾。
“安王在何处?”储良提着心问。
“回陛下,王爷在房内休息。”
储安无事,为何这门口挂满白灯笼?
储良不敢细想,便急匆匆地跨入门内,朝着储安的屋子奔去。
一推门,入眼的便是满堂白。
身穿白衣头系白绫的储安,醉醺醺地靠在墙脚,几日不见,他消瘦地仿佛脱了像,下巴上也长出了长长的胡子。
屋子里酒气熏地储良忍不住皱起眉。
他未开口,却先看见了灵堂上摆放的排位和香。
排位上赫然写着,‘吾妻挚爱储夏氏’。
空中轰隆一声雷响,储良的双腿像是不听使唤了一样,双眼发直地走到了排位面前,用手将灵堂上的排位拿了下来。
“储安,夏灵在何处?”储良深吸了一口气,心脏快要跳出了嗓子眼,头皮发麻。
储安晃了两下,扶着墙站起来,里倒歪斜地朝着储良走去,一边走一边笑着伸手指储良手里的排位,“皇兄不是瞧见了?为何还要问我?”
“朕是问你夏灵呢?!”储良咬着牙,脖子青筋暴起,伸手一把抓紧了储安的衣领,“她人呢!”
“便是在皇兄手里!臣弟说得还不够明白,还是皇兄你耳朵聋了!”储安也像是瞬间清醒了一般,布满血丝的双眸怒瞪着储良,“臣弟还未去向皇兄讨要!皇兄又怎有胆量来此?!又有何脸面出现在这里!”
储安的话喊懵了储良。
他捏着排位,万分不解,“朕如何了?储安,你不要胡闹。朕知晓你怕朕抢走她,便将她给藏起来了。朕不会再扰你们清静,明日便启程离开春湖了。朕只是想来见她一面,只若是她过得好,朕便再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了。她在何处?你唤她出来!”
“吱嘎——”一声,门被推开。
储良疾步迎了上去,却在看清来人的脸时满心失望。
披麻戴孝一脸憔悴的秋雪端着火盆从外面走进来,她麻木地看了一眼储良,一声未吭,绕过他径直地朝着灵堂走去。
放下火盆,从灵堂桌子下面抽出了一沓子黄纸,开始专心致志的焚烧。
火光映亮了秋雪惨白的脸,储良看着她一边焚烧一边口中念念有词,“主子来收钱了,奴婢给您烧了很多钱,您在下面都买些好吃的好穿的,不要苦了自己。奴婢马上就来陪您,主子别怕。”
“你什么意思?”储良一只手便将秋雪从地上拎了起来,怒视着秋雪,“你若是想陪你主子演戏给朕,大可不必这般咒她死!”
面无血色的秋雪眼神迟缓地痛储良暴躁的双眸对视,缓缓道:“陛下最好保护好您的皇后,待我为主子守丧完后,我定是要皇后娘娘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