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绝尘的心一寸寸冰冷下去，他黑曜石的墨眸掠过诧异，不可置信，惊慌，惶恐，害怕失去……等各种情绪，他脸上神色千变万化，内心亦是经过各种煎熬，最终他的脸上终于归为平静。而他的心里却并不像他表面上表现的那般平静，事实上，他又怎么可能做到平静。
“曦儿，你……”慕绝尘努力解释想要挽回什么。
柳凤曦突然笑了笑，截住他的话，道：“你一定很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对吧！你既然敢做，又何必担心害怕我会知道呢！你要知道，这世上，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既然你当初动了那样的念头，就应该知道会有这一天。只不过，这一天提前到来罢了。你也应该想过，我若是知道，后果会是怎样。难道我们相处了这么久，你连我的脾性就真的一点儿也不了解吗？”
柳凤曦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微微用力将自己的手从慕绝尘手里抽出，看着他微笑道：“我柳凤曦或许可以原谅你对我的利用，却绝对无法容忍对我欺骗！我若不知道，我可以继续装傻，自欺欺人。若我已经知道，那我绝对不允许自己再留在一个时刻准备杀死我，除掉我的人身边。”
她虽在笑，那笑容却只在表面，眸光如水，冷冽似冰，那冰冷犹如无数冰刺直刺慕绝尘心间，在慕绝尘心上扎出无法血口，痛得鲜血淋漓。
“曦儿！”慕绝尘目中划过惊惶惊痛之色，声音颤抖的喊道：“我爱你，我绝不会放手！”
只要想到她可能就此离开他，投入别的男子的怀抱，慕绝尘的心就不可抑制的抽痛，仿佛有千万条毒蛇在噬咬他的心脏，痛到他几欲窒息。
“爱？”柳凤曦冷笑，嘲弄的看着他。“你认为你还有资格对我说这个字吗？慕绝尘，你不要太高估自己在我心中的地位了，我之所以救你，不是因为我还爱着你，我只是不想看到那样骄傲的你变得那样落迫。凤凰台上救走你，我曾说过，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这世上没有任何人可以动你，伤你！你不要自作多情，以为我还在乎你！”
慕绝尘看着她脸上的薄霜，眸底的冰冷，像是被人当头浇下一大桶冰水，从头凉到脚，心一寸寸冰冷，再一寸寸结冰，然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刺痛自心脏处缓缓蔓延至全身每一个细胞。
“曦儿，我没有想过要……真的伤害你！”这一句话，说出来连慕绝尘自己都有些心虚。他敢肯定的说他现在没有那个念头，他却不敢肯定的说在这之前，在知道柳凤曦就是他苦苦寻找了十年的人儿之前没有那样的念头。
他不敢说，在那之前，他真的没有利用过她，没有欺骗过她，没有想过……没有密谋筹划过除掉她。
慕绝尘不敢说，他知道，就算他说了，柳凤曦也不会相信。
“……”柳凤曦抿唇但笑不语，那笑，看得慕绝尘胆战心惊。
“曦儿，我知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我……”
柳凤曦冷笑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为何还要说，这不是多此一举？是的，慕绝尘，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话。曾经，是我傻，我不该自欺欺人，以为只要我真心的喜欢你，对你好，你总有一天会看到我的认真，我的付出，你总有一天会也像我一样。可是，我错了。我太高估自己了，你没有，你有你的抱负，你有你的责任，我不怪你。就当是我自己傻，现在，我看清了，我也想通透了，所以，我们还是做陌生人吧！”
“不！”慕绝尘撕心裂肺的喊道，他突然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从床上坐起来，长臂用力一勾，将柳凤曦拉进怀中，收紧双臂，紧紧将她抱进怀里。“我不会放手，我绝不会放手。”
“你休想，休息我放手。”慕绝尘低声喃喃道。“曦儿，我不要成为你的陌生人，你是我的妻，永远是我的妻。曾经是我伤害你，现在我来弥补，弥补我曾经犯下的错。你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但请你以后再也不要说这样的话。”
陌生人？只是想想，他就心痛到无以复加。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啊，怎么可以就此成为陌路呢！
慕绝尘不甘心，也不愿意。他好不容易找到自己苦苦寻了十年的女孩，如今就在他面前，在他怀里，他怎么可能放弃！
“慕绝尘，为何到现在你还不肯清醒，不肯看清现实呢！”柳凤曦轻轻推开他，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怜悯的道：“我们之间已经结束成为过去，你又何必苦苦纠缠不放手，你这又是何苦！”
慕绝尘摇头，他黑曜石的墨眸写满痛苦，“不会，不会结束，一切都不会结束。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们之间就不会结束。曦儿，结束，那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同意。”
“……”
“曦儿，要想结束，除非我死！”否则，他决不放手。
柳凤曦心中酸痛，面上却平静无波。“你不同意又能如何？慕绝尘，你何苦再自欺欺人，难道，你认为你曾经对我的伤害你一句不会放手，你不同意就可以一笔勾消，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柳凤曦语气里含着嘲讽，她淡淡的笑了，淡淡的说道：“到现在你还意识不到你自己的错，看不清现实吗？我们的孩子没有了，我和你之间的唯一联系都断了，你认为我们还有可能？慕绝尘，你醒醒吧！你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你去做，你有你伟大的理想，你去完成你的夙愿，不要再固执的守着这一份不可能的感情。我，只想做一个江湖闲人，我不想与你扯上任何关系！”
这些话，柳凤曦说的轻松随意，她的心却不像她表面上那般酒脱，心，在哭泣，在滴血。放手，多么潇洒的两个字，真正做起来却是那么困难。
“我们的感情你真的可以说放手就放手吗？”慕绝尘心中揪痛，只觉连呼吸都痛，连说话也牵扯着全身每一根神经撕裂般的痛。“原来你竟是这般无情，冷酷，对我是这般的残忍。可是，曦儿，即便你对我如此残忍狠心，我也无法做到不爱你，我做不像你一样潇洒，说放手就放手。”
慕绝尘自嘲的笑了笑，掩饰心中的苦涩痛楚。“或许，这就是我自找的。你认为我是在自做自受也罢，我种下的苦果我自己偿，这确是我活该。曦儿，就算你不原谅我，我也不会放手。就权当是我固执吧！”他嘴角的笑容苍凉，落寞。
柳凤曦看着心疼，心里也极不好受，她难过的转过身去，背对着慕绝尘，道：“你烧还没退，好好休息罢，不要再胡思乱想。”说罢，不等慕绝尘回答，大步离去。
慕绝尘看着她离去的单薄的背影，心中的痛，便愈来愈深，愈来愈强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