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摸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柳凤曦苍白的脸色看上去较之前好看了些许,调息好后,离开夜寻的怀抱,她站起身,对前来救驾的百名清风骑道:“你们都回去罢,告诉清风使,本宫办完事就回去,让她不要牵挂担心。若是飞花,飘雪那边有消息传回,请她马上通知本宫!”
“……是!尔等谨遵宫主吩咐!”虽然心中有些犹豫,但,看到柳凤曦苍白的脸上不容人质疑的坚定,百名清风骑仍是齐声应道。
宫主的决定,她们不能也不敢违背。最重要的是,她们相信宫主这样做,一定是有着她的道理。
“嗯!”柳凤曦轻嗯了一声!抬手轻轻一挥,百名清风骑便在倾刻之间极有章法和秩序的隐去,转瞬之间,长翰山上便再看不到半个清风骑的影子。可见她们平时训练有素!
“宫主……”
柳凤曦轻轻一眼瞥过去,夜寻便住了口。
柳凤曦一步一步慢慢朝慕绝尘走去,她身子已经极其虚弱,幻一神功消耗了她太多精力,使她元气严重受损,若不是靠着她极强的忍耐力和毅力支撑着,恐怕她早已倒下。
只是,她的骄傲不允许……不允许她在她的属下面前,在慕绝尘面前……露出虚弱的一面。
“宫主……!”婉月心疼的喊,想要上前去扶柳凤曦,却被柳凤曦冷冷一眼打消了这个念头。婉月心中心疼极了,却也无可奈何,只好逼着自己狠下心不去看,她怕,她再多看一眼,便会忍不住。
宫主的脚步明显有些虚浮,而她,却还是那般坚强,那般骄傲,不肯服输,不肯露出脆弱,不肯让她去扶,不肯接受她的帮助。婉月的心撕一阵裂般的揪痛!
夜寻目光追随着柳凤曦身影,他的心随着柳凤曦的脚步一寸寸收紧!柳凤曦每上前走出一步,离那一边的慕绝尘走近一步,夜寻的心就更揪紧一分。她……到底还是放不下他么?
夜寻眼里再看不到其他人,他的眼里,心里,都只融得下柳凤曦一人,眼里只看得见那清雅如仙的女子。自密室里的那一眼,便注定他此生……陷入万劫不复的……情殇!
在看到那清雅女子的那一刻,他甚至以为,他终于等来了他生命的人儿,等来了照亮他生命的阳光,却不料,那如仙的清雅女子已经嫁作他人妇。而她的眼里,除了那个人,却也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夜寻目中浮现淡淡的抹之不去的忧伤,嘴角一抹苦涩的笑!
他恨那个人,恨那个曾经夺取他身份,囚禁他自由的人。他曾经想过,若有一日能脱离他的囚禁,他必会倾其一生去报仇,以雪十五年的耻辱。只是,当看到她对那人的在意,他便开始犹豫,纠结,矛盾。他不知道他该如何去做!报仇?若是他真的杀了那个人,真的报了仇,她会原谅他吗?
他害怕那一天,害怕她会恨他!
即便不能得到她的爱,即便对她的爱不能剖开暴露在阳光下,他也绝不愿意去伤害她,只要,还能站在她的身后,默默的看着她,关心她,他也……心满意足。虽然,会留下遗憾!
慕绝尘胸中气血翻涌,一阵一阵腥甜直往喉上冲,却生生被他咽了回去。即便如此,仍是有血水顺着他的嘴角流出。
柳凤曦心狠狠颤了颤,撕心裂肺的痛便自心脏处缓缓蔓延至全身每一个细胞,仿佛连呼吸也隐隐作痛,她拢在衣袖里的手不由渐渐握紧。
这一段路,明明不长,她却有种错觉,好像怎么走也走不完似的。柳凤曦心里隐隐有些着急,她只想快点,再快一点走到慕绝尘身边,看看他……确认他没事。可是,她心里越是着急,越是感觉这段路似是永远没有尽头。
突然,柳凤曦脚下一个踉跄,身子便再也控制不住的往地上摔去。
“宫主!”婉月,夜寻两人蓦地睁大了眼睛,心疼的喊着冲上去扶她。
“曦儿……”慕绝尘眼角控制不住的跳了跳,目光中划过一抹惊痛,却仍是控制自己没有过去扶她。
柳凤曦却像是听不到他们的呼喊,更是拒绝了婉月和夜寻相扶,推开他们的手,自己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朝慕绝尘走去。她一步一步,似是走得极困难。地上的沙石磨破了她的手心,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
慕绝尘看的眼眶欲裂,心中心疼极了,几次想要上去扶她。但是,一想到她的背叛,便生生忍住了,强迫自己不去看,不去心疼。纵然如此,他的心仍是止不住的揪紧,心疼和嫉妒像两条毒蛇在不断撕咬着他的心脏,折磨着他的理智,摧残着他的精神。
“宫主……”婉月心疼的看着那个倔犟的背影,眼中浮现晶莹泪光。
夜寻眼中浮现浮冰碎雪,抹之不去的忧伤,张了张嘴,却终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来。那个倔犟骄傲的女子,又怎会听他们的劝呢!
没有人知道柳凤曦此刻在想什么,她是那般认真的一步一步走向慕绝尘。不论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没有解除,她都必须走到他的身边。或许,他在生气,他在恨她骗了他。但是,那又如何?
现在,还不是他们计较个人恩怨的时候。至少,这一刻还不可以。
谁又能保证,唐门门主他们不会半路返回呢?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唐门门主不会半路返回,他们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闹僵。昨晚,婉月和慕绝尘之所以会受伤,就是因为他们三个心不合而导致的。
而现在,除了夜寻,他们三个都身负重伤……
又一阵晕眩传来,柳凤曦眼前一黑,差点就摔倒。她用力在下唇上咬了一口,以此使自己保持清醒……
近了,近了……
再坚持一下下,就可以走到他的身边了。柳凤曦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只是,那个笑容还未完全展开,突然,一阵强烈的晕眩感袭来,柳凤曦下意识的抬手覆额,身子却像是突然失去支撑的力量朝地上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