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阁内弟子奔走四方,追查其行踪,可惜一直都没有结果,蓝月祖师也因此逐渐心死,她没有想到,玄曜祖师竟会如此的不负责任,黯然神伤之下,终于在十二年后,答应了日曜阁一位对她钦慕已久的长老的求婚。”
“便在大婚当日,这天砀山的回绝峰上,一道剑光伴着龙吟破空落下,化作一道沧桑人影,出现在一袭红衣的蓝月祖师面前。”
“这人,正是消失已久的玄曜祖师!”
“当时,玄曜祖师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深情的看着眼前的红影,很久,才解下背上的长剑,递向蓝月祖师。他说,那柄剑,是送给她的夫君的,因为,只有这柄剑,才配得上蓝月宝剑......蓝月祖师默默接过,一言不发......”
“就在当晚,玄曜祖师在回绝峰顶的大殿内,含笑而逝......”
“没有人知道祖师是如何故去的,只知道他走得极为安和,仿佛历经万水千山之后的解脱”,老者再次叹了口气,看向少年,“他所赠予蓝月祖师的那柄剑,你应该知道是什么了吧?”
少年点头道:“紫曦仙剑!”他已深深的沉浸在了这故事之中,有情人不能终成眷属,实在是一件极为可悲的事。
“不错”,老者续道,“玄曜祖师死时,蓝月祖师当场悔婚,并且,还将你手中的‘紫曦仙剑’埋藏在了前者的墓中,自此闭关静修,再不见任何人。”
“蓝月祖师一脉也因此没有留下任何传人,在她死后,那蓝月宝剑倒是传了下来,与之相伴的,还有一个预言......”
“预言只有一句话,‘蓝月紫曦争锋日,花开半世未了情’。乃是蓝月祖师临终时道出,可惜直到现在,都还无人能破解其中奥秘。”
蓝月紫曦争锋日,花开半世未了情……少年喃喃咀嚼一番,一时间也无法猜透个中奥妙,只得先将此言暗记在心里。
“说了如此许多,你一定很奇怪,这‘紫曦’仙剑,似乎并无任何神奇之处,但何以连我都会动心吧?”老者盯着少年,露出一个蕴含深意的笑容。
少年沉默不答,静待老者揭晓下文。
“当年,蓝月祖师在世时,靠着蓝月宝剑及其九段巅峰的修为,震慑到不少修武门派,日曜阁之所以能够在创阁三十年内,一跃成为赵国首曲一指的大派,很大程度上,便是因为如此……”
“只不过,在蓝月祖师身故之后,这局势却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往,与我们日曜阁关系稍好一些的派门倒也没有太大的动作,可那些心存不轨的就不同了……”老者目色一黯,长叹道:“须知道,一个派门的兴衰,关乎到的,并不仅仅只是个人荣辱,还有成千上百弟子的命运前途……”
“就拿我日曜阁来说,能够立足赵国修武界三大顶尖门派之一,绝非偶然,就算说成是前人踏着万千尸骸创立起来的也不为过……”
“盛衰交替,是永恒的规律,修武界同样如此,当年,我们日曜阁得罪的门派,不在少数。在蓝月祖师逝世之后,这些门派,纷纷倒戈。近人情点的,就作势约束一众弟子,小打小闹不断;不近人情的,则趁机打压报复,甚至于杀人夺宝。”
“再到后来,因为觊觎蓝月宝剑,十余修武门派组成联盟,明目张胆的前来攻打我日曜阁”,老者顿了顿,续道,“可惜,自蓝月祖师过世之后,阁中就再无人能够驾驭得了蓝月宝剑,也因此,在那一战之中,我日曜阁血流成河,一败涂地,几乎倾覆。”
似是亲眼见及当时的情形,老者幽幽道:“当年,也就是三百二十八年前,同样是在回绝峰之上,修武联盟数百人将我日曜阁仅存的十二位弟子与长老团团围住,其中一派的主事着,为了清算以往的旧怨,也为了羞辱阁中弟子,当场便要挖掘玄曜祖师的坟墓。”
“谁知,就在动土的一瞬间,一道紫红色光芒突然冲天而起,化作剑形,静静停浮在峰巅,其后,百丈金龙从中扑出,万千剑气同时激荡开来,刹那斩杀联盟弟子近百人,一些猝不及防的八九段武修更是身受重伤,大惊之下,都仓皇逃窜,很快就退出了天砀山……”
“经此一役,没有哪一个门派再敢来我日曜阁惹事,因为谁都知道,我日曜阁之内,出了一柄护阁仙剑‘紫曦’,可却无人知晓,其实,这紫曦仙剑,早在修武联盟退去之后,便已破空消失,不见了踪影……”
“想不到时隔三百多年,原来它一直都在我日曜阁之内”,老者目光灼灼的盯着少年手中长剑,酸溜溜的说道,“这紫曦仙剑之中,封印有上古传说中的龙之精魂,已经具备一定的仙识,会自行择主,此刻,就算我杀了你,它也不会落入我的手中……最有可能的,便是像三百余年前一样,破空飞走……”
老者长长叹出口气,看着少年,真挚道:“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无论怎样,你都是日曜阁弟子,老头子没有什么别的要求,只希望你可以背负得起这柄仙剑。”
说话间,老者摸向怀中,取出一环墨玉,丢向少年:“如今,你既得到紫曦仙剑,四代弟子的身份未免有些不衬,拿着此物,去见一见诸葛清流吧,他自会有所安排。”
少年接过墨玉,眉头一皱:“弟子听说,近段时间阁主似乎并不在阁中……”
老者淡淡道:“他不过是去了趟回绝峰,如无意外,这一两日之内便会回来。”
少年点头,心中的警觉稍稍放宽:“师祖,弟子还有一个疑问,这紫曦仙剑之所以会在此时出世,全是因我想取寂灭剑诀,两者之间是否有所关联?”
“此事,我也不得而知”,老者沉吟片刻,道:“这‘煌天御雷——寂灭剑诀’,本非日曜阁所有,其来历亦无任何记载,不过,因接引天雷之力实在过于惊世骇俗,是以长久都无人胆敢修炼,到了大概两百七十年前,才有一位九段前辈冒险尝试,可惜刚将天雷引下,手中长剑就已被轰作灰飞,那前辈当场武脉爆裂,吐血昏死,此后便沦为废人一个。至此,这寂灭剑诀再无人问津,于是,第三代阁主就将其收在了梵音阁之内。”
“我倒是没想到,你居然会选择它”,老者自嘲一笑,“当年老头子刚进梵音阁时,同样看中了这剑诀,可惜在得知了那苛刻的前提之后,也无胆量去修炼,现下,你既有紫曦仙剑在手,或许真能成功也不一定……”
原本,老者放任少年上三楼,就是想试试其深浅,阁内禁制虽说极为厉害,却也不至于伤人性命,哪里料到,竟会出现这等变故。
“好了,此地的禁制已被你破去,我需要重新布置”,老者看了少年一眼,下起逐客令来,“若无他事,你便先回去吧……另外,二楼刻录着引雷要诀的玉简,也一并带走,若是吴晰问起,你直接出示墨玉即可,他自不会阻拦。”
少年点点头,略一躬身,道:“弟子告退。”说完,一步踏出,朝楼下行去。
这神秘老者,实力明显不低,而且还当着自己之面直呼诸葛清流名讳,在日曜阁中的地位应也极高,他口中关于紫曦仙剑的这段故事,情真意切,更不似有假,少年知晓,只要自己一日在日曜阁之内,就不会有性命之忧,反而,还可能成为阁中重点培养对象。
此事,有利也有弊。有了身份地位,名正言顺,自然可以更加专注于修武,而不必凡事都偷偷摸摸;但也有诸多不利,首先一点,要在靳刑等人眼皮子底下瞒过“界外异修”的身份,便不是件容易的事。不过,综合而言,利大于弊。
少年略一思索,便放弃了离开日曜阁的打算。若是就此带走了这样一柄仙剑,天知道会惹出多少麻烦,而且,势必还会连累到唐婉,以靳刑的分量,怕也不够喝一壶的。
看着少年下楼而去的背影,老者目中精光一闪,脸色迅速的沉了下来。
“该死的,看来想要将紫曦仙剑弄到手是绝对没戏了”,老者咬了咬牙,“此子,绝非可以轻易控制的人,心细如尘,狡猾似狐,若是走了极端,定必适得其反。”
目光闪烁良久,老者轻叹出口气,喃喃道:“但愿诸葛清流那小子留得住此人……”
紫曦仙剑的真正威力,他心里十分清楚,因为在这梵音阁之中,就有关于它的记载,而且非常详尽,尤其是当年回绝峰顶龙魂离剑的一幕,更被后人描绘得惊天动地。
老者当然也有所怀疑,但就在刚才,抓向剑身的一刹,他似乎可以感觉到,自己的手假若真的落在了剑柄之上,那么,只会有一种结局——尸骨无存。
这种危险的感觉,老者已经有近百年未曾体会过,因而,几乎是在万千光芒流转射出的同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退避,饶是如此,虚凝出的武丹都出现了裂碎的趋势。若非老者本身修为精深,早已走火入魔,跌落段位那是必然!
有一点少年没有猜错,这老者,其实乃是诸葛清流师尊一辈的人物!其修为,早已经突破九段巅峰,迈入到武圣的假境之中,若能再进一步,就可以凝聚出真正的武丹!
传说,武圣,是武修的另一个境界,可以御空飞行,比九段武修多出两百余年寿命,举手投足之间就能移山倒海,拥有堪比神话中仙人一样的能力,是无数修武者梦寐以求的极限境界!只可惜自从上古时代终结,便没人再见过真正的武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