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猜的不错,我确实知晓炼魂之法”,似是觉察到了少年的心思,只听那神识沉声说道,“'道',也确实是炼魂的关键所在。只是……”
“毫不客气的说,你目前的实力,太差。须知道,炼魂,之所以称之为炼魂,首先,得有魂。此魂,非是寻常修士之魂,而是当实力达到S级,完成灵魂试炼之后,具备了灵魂力量的魂。”
“其次,才是'道'。强大的修士若能悟出'道源',炼魂基本上就算是完成了大半,而终究能否晋入NT神级境界,还得靠莫大的机缘。”
“就以莫亚大陆现今的情况而言,即便在你达到S级后,我传了你炼魂法门,也绝无可能突破SS级的限制的。”
“莫亚大陆现今的……情况?前辈,究竟万年前发生过何事?”
SS级的限制,万年前诸神的陨落,绝不可能只是偶然,透过这位绝世强者的口风,我隐隐能够猜测到,当年莫亚大陆上,定是发生了惊天动地之事!
“我说过,此事关系重大,在你实力未达到我的期望值之前,我不会相告。”
那声音肃声说道:“秘密,就等同于实力。若然实力不足,知道真相,不止徒然,更会牵累到无辜。你是聪明之人,当是很明白这样的道理。”
也就是说,我还没有资格掺和到真相之中么?
心底一叹,默默点头间,我便是绕回话题道:“不知前辈所说的'道源',又是什么?”
那神识道:“世间万象,皆有'道'存。'道'之存在,追根溯底,乃为本源,用之于'道',即为'道源'。”
似乎……很深奥,基本上……完全听不懂。
细细咀嚼片刻,我如实道:“晚辈不明白。”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道源”,本就是只可意会,不能言传的东西。各人的思维不同,悟性亦有差异,若要将自己领悟到的,强行灌输给他人,后果只能是适得其反。冷清川修行超过万年,自然深知此中道理。
何况,他也不愿就此束缚住这位“未来弟子”的脚步。
若为师尊,岂非当以培养出比自己更优秀,更强大的弟子作为目标么?照搬模式的教导,纵然百年间再出得一个冷清川,那又有何意义呢?
“前辈既有此言,萧枫也就不再多问。”
的确,目前最首要的,还是提升实力,若不能打破噬灵体质3A级的极限,后续的一切皆是枉然。
“你能明白自然最好。”
那声音忽浅浅问道:“小家伙,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虽说时间还很充裕,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的。
一旦一年过去,而在洛兰学院中,又未找到噬灵体质的相关功法典籍的话,那后果,仍是无法预知。
“晚辈想先在此地修炼上一段时间,然后直接出发前往穆达镇,去隆迪所说的猛虎佣兵团看看情况,顺道也可打探一下一位旧友的行踪。”
对冷前辈,我自然无需做隐瞒任何。
“也好。 适才我观你几项斗技的使用,并不如何熟练,'极空摄'与'贲流劲'的结合,亦略显顿拙。花上一段时间熟悉消化,确实大有裨益。而且,若是现在就出去了,外面的麻烦,怕是也不小。”
“前辈说的是蒂斯冒险团?”
“在你体内的虽只是我的一道神识,却是货真价实的耗费了千年苦修而来,论起实力,本就不逊于真正的地丹中境,即S级强者。以我的感知,蒂斯冒险团几人,除却那布鲁克,另外三人,似乎都是颇为棘手的人物。”
“前辈也觉得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这一点,你心里不早有猜测了吗?”
那神识不无笑意的道:“前次一战,狄格里克虽为你所杀,但有心人若是一查,要想发现些许蛛丝马迹,却也不难。尤其是……气旋丹任务……”
“前辈所料,当是不差。”
我轻叹口气道:“那处炼药师密室,想来他们必已去过。上古遗迹,怎么都不可能造得了假的。但凡稍有点眼力之人,很容易就可分辨出被破坏的禁断屏障的真伪。”
“由此推论,气旋丹任务,自然分明。此事,倒确是我疏忽了。十数枚气旋丹,对大家族而言,或许并不算什么稀罕之物,反而,对一些无权无势,且又野心极大之人,却是深有诱惑力的。如斯芬克斯等人,为此而不择手段,也属正常。”
“如此说来,你提前找上卡妙,完成约战,乃是担心殃及池鱼?”
“或许吧……前辈的阅历比萧枫要深得多,试问若是对方以有心算无心,我又当如何去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呢?实力不足的话,设法让他们远离危险,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吧。”
那声音默然,良久之后,方传出一声低叹:“小家伙,若是换作万年以前,遇到此种境况,说不定我也会选择如你一般做法,只是……那……真的是正确的吗?”
“为了保护,而做出隐瞒,将自己置于险境。你可知,若有一日,那些口口声声被你称作要保护的人,知道了真相,会是何等局面?若是你就此而殒,那些人,又将情何以堪?”
“冷清川”每说出一句,少年的心脏,便是忍不住一阵震颤。
“你可曾想过,当日雷欧诺,因何愿意为了你而牺牲自我?”
少年垂下目光,沉默不语。
“那是因为信任。即便是死,他也相信,你可以带领四镇修士,剿灭饿狼盗团……即便是死,他也相信,他的死,未尝不是没有价值的。”
“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法则。天道无情,众生皆为蝼蚁,漫漫修行路,我只希望你时刻谨记一条——正视本心。”
正视……本心……我的本心……是什么……我踏上剑士之路,是为了死去的人吗?还是……为了活着的人呢?又或者……只是为了自己?
不!都不是!是因为我也相信,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并不是那样的冷酷无情!
天道无情,众生却是有情!既然有情,何不如随心而为?也许,这才是冷前辈真正想要告诉我的东西吧……
如今想来,当日,雷欧诺舍命相救,也是因为他看清了自己的本心吧……
一念至此,长久以来扎根在少年心底的那根刺,终于为之一扯而出。
沉默半晌,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恭敬道:“多谢,冷前辈,萧枫……受教了。”
“你的悟性不差,只是有时候容易感情用事,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年轻人,正当如此。”
“冷清川”嘿然笑道,旋即肃声说道:“如果有朝一日,面对生死,力有不殆,那么,便遵从本心吧……苟且保全性命也好,赌上未来也罢,无论做出何种决定,至少,做到勿要令自己后悔即可。”
“晚辈明白。对了,还有一事,萧枫想要请教冷前辈。”
指间银光一闪,一部暗黄色经卷,顿时落入掌中:“前辈可识得此书上之文字?”
“这是……《禁断秘典》!”“冷清川”的声音一变,明显带着几分惊诧。
突然间,一道淡色紫光,毫无征兆的从我的胸腹间迅疾射出,冲入到黄色经卷之内。五指一松,经卷即可无声悬浮而起。原先那道光束,忽然化为一只紫手,打开书簿,一页页翻动起来。
“咦?”翻到尾页时,一道惊疑之声,再度从“冷清川”口中传散而出。
“前辈,是否有何问题?”
“倒也算不上什么问题”,那声音说道,“之前你猜测的并不错,此书内,确实载录了相关的禁断之术,包括禁断屏障、禁断阵法,甚至还有攻击类的禁断符文术也略有涉及……只是……”
“只是什么?”
紫手散去,经卷一合,蓦然飘落回少年掌心。那声音道:“《禁断秘典》一书,即便是在万年前的上古时代,也是令亿万高级修士为之疯狂之物。当年……我也曾追查过其下落,只可惜,最终未有任何结果……眼前此书,记载的内容,确实不假,不过……并不详实。”
“据万年前我查到的消息,《禁断秘典》,乃是远古灵族镇族之宝,前后共分九册,分别载录了九类不同禁断术法,实有诡秘莫测之能。”
“而此书,不止内容博杂,类别众多,更是记载了后代炼药师、阵法师的几个改良版本,当是上古时的拓本无疑。此事,原本没有什么稀奇,怪就怪在最后一页之上……”
“最后一页?”好奇间,我便是下意识的伸出五指,随手将《禁断秘典》翻至其上。
只见一行行细密的文字,配合着一个个奇形怪状的符号,杂乱无章的排布在页面之上,看上去就好似一个由文字与符号组成的阵势:“这是……”
这上面的文字,应该就是上古文字,蝇尾文。却不知那些奇异符号,是什么东西?狄格里克追踪我与蓝黛儿的那晚,我曾大致浏览过此书,几十页的内容,似乎相差无几啊……思及此处,我立时将经卷打开到中间一页,前后细细比对了起来。
“咦?”目光一抬,再度随手翻开一页。
来回几遍翻阅观察之后,我终于看出了一丝端倪,问题正是出在最后一页之上!前面数页,尽管都有撰写有蝇尾文与奇异符号,可是位置,竟全部与最后一页上的颠倒了过来!
不止是简单的上下左右颠倒,而是整个字体与符号的翻转,就像旋转一百八十度后映在镜子中的一样!
此外,前面数页,符、文的互相组合,似乎遵循着一定的规律,最后一页,却是全然不同,无论怎么看,都显得极其凌乱,倒有点像是不拘章法的草书,又或者,临时拼凑而起的乱文。
“怎么样,发现有些不同了吧?”
眉头微微皱起,我当即开口询问道:“前辈,最后一页上的符号,究竟是何东西?”
“那是蝎篆符,与蝇尾文一样,就是你们所说的上古通用字符。事实上,蝇尾文与蝎篆符,皆是远古传下来的东西,即便在上古时期,懂得的人也并不多见。”
“不会吧?晚辈可是听说,这上古文字,只需要B级以上光明大魔导施展心灵之光,就可成功灌输的。”
“不然。莫亚大陆上所说B级光明魔导士可以灌输的上古字符,绝不可能是此二者。此二者,只能靠自我以融灵之法辅以人为教导方可识得,灵力灌输根本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