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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山有青云

纵使心里有万般不舍,但是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跟着龙文安踏上了上山求医的路途。因为自己已经记不清楚有多少个漫漫长夜,突然从梦中惊醒,隐约还是能够听见从父母房间里传来母亲极度压抑的小声啜泣和父亲那接二连三的叹息声。

从小我便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一双浓重的黑眼圈突兀的呈现在苍白的脸上,给人一种没有睡醒的感觉;哪怕吃饭也只是浅尝辄止,随意扒拉几口便再也吃不下去,长期如此我的身材瘦弱的仿佛一阵稍微大一点的风吹过来都能把我刮到似的。

不是我不愿意睡觉,而是一到晚上只要我躺到床上,闭上眼睛,耳边就会响起各种声音:女人刺耳的尖叫声、小孩撕心裂肺的啼哭声还有男人的惨叫声、咒骂声……有的时候他们甚至能够幻化出各种张牙舞爪的形状,一副要吃人样子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父母为此没少头疼:刚开始就带着我去医院看病,但是一点效果都没有,几番下来我的症状不仅丝毫没有得到缓解反倒是愈发严重;后来奶奶病急乱投医,找来邻村的出马仙为我驱邪治病,什么喝符纸燃烧后的水、屋门上放桃树枝、大门口挂镜子等等,该想到的不该想的法子都想到了,前两天我勉强还能睡个囫囵觉,没过几天又开始“旧病复发”。最后还是龙文安出手,才勉强缓解了我的“病情”,可是依旧未能彻底根治。

龙文安对我的父母说,只能带我回青云观试一试,用观内秘法炼制的凝神丹再辅以相对应的功法这样或许能祛除我身上的“恶疾”,彻底治愈我的病情,只是短时间内我恐怕是回不来了,父母为了我的病情能够彻底根治,只能无奈点头应允下来。

站在村口,我回头冲着自家院落的方向望去:想象着父母能够突然一下子出现在我的眼前,但是终归是我的一厢情愿。就在我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李美玉这个小姑娘不知从哪里一下冒了出来,在我身后喊道:“段润临,等等我!”李美玉气喘吁吁来到我的面前,忙不迭从背着的竹筐里拿出一个布袋递给我,“里面装的一些零食还有你最爱想吃的香蕉跟橘子。”看着眼前这个由于奔跑热的满头大汗,脸蛋红扑扑的女孩,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美玉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看向龙文安,喊了声:“龙爷爷!”说完便扭头看着我——双眸含水,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龙文安此时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在前面等你,你们俩慢慢聊吧!”说完不等我开口,大踏步朝前走去。“谢谢!”等龙文安走后,我看着李美玉半天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李美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傻样,知道你要跟着龙爷爷上山治病,这点零食你带着路上吃,要是喜欢的话,回头等你治好病了我天天带给你吃。”“不用了,不用了,这些够了!”我连忙说道。我本来还想多说几句话,李美玉这个时候突然放下竹筐,一下扑倒在我怀里哽咽道“段润临,在山上好好治病。我……我会一直等你回来!”

我被李美玉这突然的举动吓到,想一下甩开脱李美玉紧箍的手臂,双手却在空中反复比划几下,终究是没能落下去。良久只觉得肩膀一阵湿热,突然,李美玉一把推开我,双眼通红道:“龙爷爷还在前面等你,抓紧时间赶路吧!”说完,眼神四处躲闪,不敢与我直视。我欲言又止,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木然点了点头,轻“嗯!”一声答道。

等我跟龙文安两人走出几里地,回头望去还能看见那道倩影:形单影只,如同一尊雕像,站在村头,久久不肯离去。见我情绪低落,龙文安只说了句:“抓紧时间赶路吧,天黑之前我们要回到观里!”说完便不再言语,只管闷头赶路。我跟在龙文安身后,默默的走着。回想着刚才与李美玉离别的那一幕,其实自己有一肚子的话想要跟李美玉说,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病情”,担心此行归期渺渺,反倒是给李美玉凭增了几分烦恼,只能将到嘴边的话强行回肚子里。

“等回来的时候再说吧!”我长长吐出一口气,整理了一下烦闷的心情,紧跑几步跟上龙文安的步伐。

青云观坐落于秦岭北麓。四周皆是郁郁葱葱、高大挺拔的青松翠柏,树底下常年累月积攒了一层又一层掉落下来的松针,双脚踩上去像是走在软绵绵的地毯上似的:树林间,青石板铺就的道路有两三米宽一直延伸至山脚,再往上的话就是绵延数里,一望无际青砖铺成的台阶,顺着台阶拾级而上,就来到了青云观正门。

“朱红色的大门常年紧闭,只有在观里举办一些重大活动的时候才会打开。人员进出的话则是通常走侧门,平日里一些慕名而来的香客也只被允许在前殿活动,后殿则属于观内禁地,除非一些重要的客人,或者其他门派来拜访,否则的话外人一般是不允许进入。”站在大门前,龙文安详细为我介绍道:“包括外门弟子,他们的活动范围也仅仅只是在前殿这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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