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公子,不知在下这一对,你可还满意吗?”萧云桀骜地笑了笑,望向唐五的眼中,充满了不屑与嘲笑。
唐五错愕之际,也没想到萧云会如此狂傲,当下不由一愣。但他未开口,已经有人有了想法。一众大儒都是眉头一皱,“此子天资极佳,但竟如此狂妄。如果早时能加以教导……可惜,可惜了一块好材料。”
以萧云此时修为,这一皱眉虽然只是一瞬,但自然也逃不过萧云之眼。他微微抱拳,“李大先生,在下无礼,还请恕罪。在下今日来此,却有一事要请教李大先生。”
“何……何事?公子但说无妨。”李大先生一阵错愕,他们这些大儒终日钻研儒术、精修学问,在魔法修为上自然都不甚高,方才他这一皱眉不过呼吸之间,又不明显,难道竟被此子发现,因此要来刁难自己?
“他的修为有多高?此子才识不凡,必是经过一番苦学,难道还有时间修炼?”李大先生心中惊疑不定,却是毫无头绪。
他虽是一代大儒,但何时遇过这等情况。以往门生请教于他,都是恭恭敬敬,但现在这名少年,虽然举止有礼、甚为恭敬,但他却感到一股无形威压,让他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
“敢问李大先生,这‘才子’二字,该当何解?怎样的人才称得上才子?”萧云始终保持着抱拳的姿势,平静道。
轰!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怔。这声音明明不大,但每个人脑中都是一炸。
虽然只是一问,并非指点教育,但众人却觉得从没有比此刻更理解“当头棒喝、振聋发聩”的意思过。
这一刹那间,每个人心头都是响起一个疑问,“到底怎样才算才子,我,真的称得上才子么?”
“所谓才子,自然是指才识卓著之人,但真的仅仅如此就够了吗?”一时之间,诸人都是心旌荡漾,等待着李大先生的回答。
“咳,”李大先生轻咳一声,“却不知公子此问,是何意思。此间众人,都是各方闻名的青年才俊,才子,当然是指胸中有才、学识丰富之人。”
李大先生一言已毕,一抬头却迎见萧云锐利的目光,心头不禁一凛,额头渗出冷汗。却见萧云目光转向飞凤阁,李大先生陡然想起朱满腹下午的丑态,但转念一想,“利用嫁娶获取利益,自古皆然,早已是一个众人皆知的秘密,难道你一介寒士,还想公然挑战这一规则吗?
想至此处,心下虽有畏惧,却也平静了许多,李大先生当即恢复到原先的镇定表情。
却听萧云哈哈一笑,“原来如此,才子之路,如此简单,只要闷头喝下一瓶墨水,也就是了,哈哈,哈哈。”
他桀骜地大笑,竟是将一代大儒的回答当作了一个笑话,眼中尽是不屑。
“此人竟如此狂傲。”萧云此举,竟是让一众寒士也都觉得他太过狂妄,但不知为何,大家却都对萧云接下来的话充满了期待。
“到底怎样才算才子?我,算不算才子?”一时之间,竟出现了天下才俊皆屏息等待萧云宣判的微妙局面。
“这位公子,似是对老夫的观点并不认可?”李大先生被萧云的笑声惹得心底发毛,但仍是强自镇定,道。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萧云顿了顿,一字字坚定道,“育、才、先、育、德。”
“育才先育德。”秦大先生干涩的嘴唇轻启,缓缓念着这几个字,老泪纵横,自己一生的感悟、追求,尽在这五个字中,迫于权势的压力,他只能将这些感悟埋在心底,后来教授于自己的得意门生唐五,不想他却成了别人的智囊,而如今,这些,居然从一个素不相识的少年口中说了出来。
此情此景,他如何能不激动。
“哦?”李大先生轻咦了一声,作为一代大儒,他虽未必如秦大先生那般有这样的见识,但也知道将嫁娶当作利益渠道并非正道,只是自己的身份却是不便反驳的,同时也可能对他的地位权利产生影响,因此才从不揭破。
这一点萧云自然也知道,但这就能成为他视而不见的理由吗?
如果是愚昧无知,根本没有以为不妥,尚可原谅;但明明知晓,却是置之不理,还要纵容,萧云决不会认同。
“一个品行低劣的人,纵使学识再高,也不能称为才子。”萧云缓缓道,“才识或许是铺就才子之路的砖石,但品德却是基石,如果一个人丧失了品德,那么他所谓的才子之路,也会很快崩塌。”
萧云笑了笑,“在此的众人中,或者有着真正的才子,但他们却最终沦为社会的底层,从此湮灭,而那些所谓的才子,利用种种无耻手段,牺牲了这些女子的幸福来为自己铺平道路,却站上了顶峰。”他的眼从众人脸上扫过,一众才子无不感到面如刀割,他们大都抱着迎娶公主,建立情报渠道的目的而来,而这从未感觉有何不妥的事,却令他们心头一滞。
“不,不对。”不知谁先叫了一声,“我是才子,天下公认的才子。嫁娶之利,自古皆然,有何不可。我凭借自身学识争取到这一块跳板,有何过错。”此人却是承受不住萧云锐利的目光,心底防线崩溃,沦为癫狂,竟是疯了。
得见此景,几位大儒都是默默叹息,同时又为萧云所言感到欣慰,但心中更多的,却是不可思议。
一介寒士,思想竟然达到如此境界,难道自己真的老了么,竟连一个普通少年也是不如?
这一刻,几位大儒都是心中一动,口中不断重复着“育才先育德”,仍是感到满口芬芳,不能自已。
萧云神念一扫,却发现李大先生犹自顽抗,也不理会身边越来越多的所谓才俊防线崩溃,朗声问道,“李大先生,小子所言,先生以为然否?”
其实之前几位大儒都曾皱眉,但萧云却选中了李大先生,就是因为唐三的资料显示,这李大先生最是顽固不化。
“哼。”李大先生闷哼一声,“公子所言,尖锐之致,难道是想与天下才俊为敌不成?为了国之大事,牺牲区区几个女子,有何不可。”
萧云神色一凛,“在下无心与天下为敌,但这些所谓的才子,却也未曾放在眼中。如此奸险小人,根本不值在下重视。”
羞辱,彻头彻尾的羞辱。
这些才俊都是各方势力中有头有脸的人物,现在却被一个普通寒士说得不值一提。
萧云依旧笑容满面,“李大先生,不知这一国牺牲女子,为的乃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举国子民。”李大先生满脸通红,怒道。
“看来,在李大先生眼中,这女子便不是子民了?哈哈,好个庞大的帝国,居然需要靠牺牲女子来巩固、维持,当真无耻之尤。你以为自己是在舍小为大,其实不过是为自己的软弱找借口罢了,只是将牺牲女子作为手段,自己却躲在后头享乐。”
萧云顿了顿,李大先生却是脚下一个踉跄,已然站立不稳。
“这等偷生怕死之事,居然能说得冠冕堂皇,哈哈,在下当真差得远了。”
啪!
李大先生轰然坐倒,心中根深蒂固的思想彻底崩溃,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一直以来的信仰、坚持,统统成了无稽之谈,竟是神情恍惚,不能自拔。
此刻,木天瑗却是芳心震荡。
少女心性,最是敏感。
萧云所述,在木天瑗看来,却是萧云为了她不惜与天下才俊为敌,不惜挑战这自古以来的规则。
眼波流转,木天瑗一双妙目望向萧云,芳心可可,却突然从心底生出一股恶寒。
与此同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萧兄果然才子风流,竟然为了天瑗公主如此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