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城市高温席卷,有比翼鸳鸯,长途迁徙至温暖地筑巢安家,一只不耐高温坠落,在水泥地面奄奄一息,一只打开翅膀为伴侣阻挡炙热阳光,雄鸟挣扎不已,不久死去,终是漫漫长路空余梦,鸳鸯不食不喝,安息于丈夫一旁。
鸳鸯多情种,何况都市相守人。
TOP1
弥漫在荒山的雾气终年不消,有一些麻雀还在叫嚷着,没有因为冰冷的气息而越冬。
升抱着vinyl的骨灰盒,顾叔叔已经古稀之年,他手里的柴刀依旧劲道,左右劈开挡路的野草、荆棘,枯木枝丫一脚踢开。欧阳妈妈拿着鞭炮和其他物什,问顾叔叔:“这个坡很难走,要不要帮忙?”
顾叔叔忙说:“不用不用,交给我,你们没在这种荒山待过,这些杂草很难砍,以前我在荒山呆七八年,有的是经验,别看我岁数大把,比我小二十多岁的都没我这个力气!”顾叔叔说话的时候气息稳如泰山,似乎走几公里的山路根本不在话下。
升焦虑地看了看欧阳妈妈,对顾叔叔问:“叔叔,还有多久?”
叔叔张望一番周围,说:“这个地方容易记,向左边看,树枝繁茂的地方有个山峰角角冒出来,这个地标很重要,还有半个钟!”顾叔叔说话很自信,看着叔叔头顶的汗水,升不忍地问:“叔叔辛苦吗?”
“这不是废话吗!放心,我骨头硬得很,上山难,这些杂草除了,挡路的树枝砍了,下山很容易。”
到达山顶,阳光笔直地照耀,换做几年前与Vinyl清晨出发,中午到达山顶,必然是兴欣起床早的好处,现在……升看着怀抱中的骨灰盒,没有了那么多释怀,更多的是陪伴的岁月过短的遗憾。山顶有座坟,墓碑上的红字依稀可辨,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祖孙后代的名字。
升扫了一眼墓碑,问:“顾叔叔,上面有你和姐姐的名字,为什么没有我的?”
顾叔叔边抽烟边回答:“你公死得早,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就没写上去。”
欧阳妈妈拿出小锄头,边在坟边挖边说:“小熊就埋在这边吧。”
升点点头,靠到欧阳妈妈身旁,说:“我来挖吧。”
“你抱着小熊,免得他着凉,你这个身子骨能干什么,我来,我粗糙事情做了一辈子,比你快!”欧阳妈妈的劲道十足,挖土有力,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挖出能够容下骨灰盒的小坑,很深,可以盖上一层厚厚的土。
“把盒子给我。”欧阳妈妈说,升将怀里的骨灰盒递给欧阳妈妈,升才注意到欧阳妈妈眼尾的泪痕。
她很快将骨灰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坑里,大声感叹:“入土为安了!”
却在刨第一捧土的时候失了神,呆愣在一旁。
升将手放在欧阳妈妈手上,她手上的土落下,给坑里的骨灰盒盖上一层薄薄的黄土。欧阳妈妈突然容颜悲怆,大声哭泣着,欧阳妈妈抱着升,升的泪水也如瀑布一样滑落在欧阳妈妈的衣襟。
顾叔叔抽完一根烟,熄灭了烟蒂,叹气着面前蹲下哭泣的俩人,继续掏出压得瘪气的烟盒,抽出一根烟。
“好了好了,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欧阳妈妈怄气地说这话,一鼓作气将松软的土盖住骨灰盒。
顾叔叔递给升一根烟,说:“抽一根,别哭了。”
升摇着头拒绝,欧阳妈妈却说:“婆婆妈妈的,你叔叔给你,你就抽,抽了平复些,抽完了,给我把土压实,免得飞禽走兽刨了。”
顾叔叔为升点上烟,升深吸了一口……
一根烟过了,欧阳妈妈坐在一旁露出土的石块上,说:“把土压实了!我先喘口气!”
升把周围的土移到新堆上,紧紧密密地压着。
顾叔叔说:“哦,要向你欧阳妈妈学习,人要往前看,话虽然通俗,却是硬道理!”
“小熊也是可怜,年纪轻轻就遭毙了,到头来还是要回家乡才行!”欧阳妈妈说着。
“Vinyl有公陪伴着,他不会寂寞的。”
“也不晓得小熊说得是真是假,万一家乡是攀花的,埋在津江城的话,万一搞错了,他可能不能入土为安。”欧阳妈妈很担忧。
“口音是这儿的就没错!他就是津江城口音,一定就是津江城人!”升斩钉截铁地回答。
“也对,口音始终是这儿的。好了好了,我给他把鞭炮放了。”
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周遭的生灵惊动,风吹拂呢喃的雾气,波浪一样起起伏伏,犹如起起伏伏的人生和心中的记忆。
忙碌完毕,三人准备下山,升问:“以后我们还会来吗?”
“想来就来!不需要询问别人的想法!”欧阳妈妈没好气地说。
“还来干啥子,入土为安了,活着的人还要过自己的未来!”顾叔叔摇着头。
回途中,破旧的机动三轮车在不平的路面上行驶,轰隆的发动机喧嚣着,升问顾叔叔:“那座山叫什么名字?”
“青秀山。”
好久,升缓了缓,心中所想:是啊,活着的人始终要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