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氏的请辞离宫,让皇上和懿安皇后的计划一步步地走向预定的轨道,懿安皇后的心情大好,自先皇驾崩之后从未消散的愁云也渐渐散去,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
三个失了孩子的女人在一块聊天,总是免不了伤感,再因着惦记筎肆,她也心不在焉,所以没在颐和轩待多久,便匆匆告了辞。
“也不知道筎肆那丫头会不会怪我,那丫头心思单纯,又跟了我这么久,我对她像是自己亲生妹妹,连重话都没说过,今日这样罚她,她未必能明白本宫的心思,此时怕是早在宫里又哭又闹呢……”想到筎肆委屈的眼神,她又加快了些速度。
“娘娘放心吧,筎肆会明白娘娘的苦心的。”锦云嬷嬷温言相劝。
“唉~但愿吧……”长叹一口气,她抬头,望向头顶澄澈的天,眸子里有层淡淡的水汽,一路走到现在,她只是觉得有些累了……
还没进永宁宫,就听见筎肆在偏殿大哭大闹,她只得收起心底的感触,急忙赶了进去。
锦云嬷嬷也不由得皱起了眉:“筎肆,越来越没规矩,永宁宫这等地方也是你能闹腾的?”锦云嬷嬷冷冷的语气里竟有些微微的怒意。
筎肆被这一说,满心的委屈又翻腾而上,泪水也扑簌簌的落下来。
她看着筎肆的模样心生不忍,向锦云嬷嬷看了一眼,叫她不要再说下去,可锦云嬷嬷却扬起声说了起来。
“娘娘宽厚,不跟奴才们计较,可是娘娘却没想到,有些奴才仗着主子的纵容,越发大胆起来,殊不知这宫里不比外面,稍稍不注意便是掉脑袋的事,娘娘处罚还是轻的,不过面壁思过几日,依旧吃好喝好,若是落到别人手里,但指不定要受什么样的苦。有些人不知道感恩,还在这大哭大叫,当真是浪费娘娘一片苦心,娘娘你还护着她做什么!”
锦云嬷嬷这番话,听起来虽说是责骂,却是在告诉筎肆自己的心思,也再提醒自己不要太过偏纵。她心里暗暗一惊,向锦云嬷嬷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这锦云嬷嬷不愧为宫里的老人,早已吃透了她的心思。
所以锦云嬷嬷托着她的手往外走的时候,她也没迟疑,看着筎肆哭得梨花带雨,本想着安慰几句,但也还是咽了回去。
筎肆这丫头行事确实莽撞了些,是该给些教训,若再继续这样下去,自己又能保得了她几时?现在只希望锦云嬷嬷说的那些话,筎肆能够听得明白,不要再伤心了才好……
后面半个月,虽然筎肆被罚面壁思过,但还是可以在永宁宫内走动,因为锦云嬷嬷的话,她也没有去看筎肆,只是吩咐了膳房特意挑了筎肆喜欢的送去,她终究是狠不下心的……
这半个月里,清荷倒是一有时间便来永宁宫探望筎肆,两个人的感情也越发地好了起来。
筎肆的思过期已经过了,她隐隐觉得筎肆和自己似乎没从前亲密了,也许是因为受罚一事心里还有委屈吧,那丫头健忘,过段时间也就好了,这么想着,她又安了心。
这日,她正懒懒地靠在风枕上读着书,筎肆忽然急急忙忙跑了进来,扑通一下跪倒在她的软榻前,这般正经的样子倒是吓了她一跳。
可还没等她问,筎肆已然哭出声来:“小姐,筎肆求你,筎肆求你救救清荷吧,筎肆以后再也不给小姐惹麻烦了……”
虽然她和筎肆有主仆之分,但是她从来没让筎肆跪过,可今日这样的阵势又是为的哪般?她一时间找不到头绪。
“筎肆,你这是做什么,有什么话站起来好好说,来……”她急忙起身,扶起筎肆。
可筎肆偏偏不肯起来,还将身子坠得更低:“小姐,你救救清荷,救救清荷吧……”
“筎肆,你不说清楚娘娘可怎么救,你先别哭了,先告诉娘娘清荷怎么了?”一旁的锦云嬷嬷也被筎肆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袁妃……袁妃娘娘说……说要打清荷一百大板,现在……现在已经送到司正囚房去了……小姐,小姐……你快去救救清荷……”抽抽搭搭地说出这些话,筎肆早已哭成了泪人。
一百大板?一个壮汉都经不起这一百大板,更何况是一个娇娇弱弱的清荷?这……这不成心要人命吗?
“锦云嬷嬷,筎肆,你现在跟我去司正囚房!”
边说着,边往门外去了。
“打!给本宫狠狠地打!”还没到司正囚房,她就听到袁氏恶狠狠的声音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清荷哭天抢地的呼救声!
“都给本宫住手!”她陡然一声冷喝,在这阴暗的囚房中回想着。
行刑的太监一见是她,立马扔了刑具,跪在了地上,而筎肆一把冲上前去,将清荷抱住。
“哟~~礼妃娘娘这时候怎么有空来这脏兮兮的地方?”
“本宫来干什么袁妃娘娘还不清楚么?”她挑眉,脸上是淡淡的冷意。
“难道娘娘是为了本宫宫里的清荷而来?本宫教训宫里做错事的丫头,又何须惊动礼妃娘娘!”
“你教训自己宫里的奴才,当然是与本宫无关的,可是要是翊坤宫里出了人命,袁妃娘娘可是有大麻烦,袁妃娘娘可得想好了,这娇娇弱弱的小宫女可经不住这一百大板!”
“这……”
“这清荷在翊坤宫也不是第一次做错事了,要不本宫来帮袁妃调教,这清荷本宫就带走了!”说着,她示意筎肆和锦云嬷嬷将清荷扛了起来。
袁妃早已派手下的人拦住。“礼妃娘娘,这恐怕不妥吧,妹妹宫里的人妹妹自然会调教好的,不劳娘娘费心了。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给本宫继续打!”
“本宫看你们谁敢!”
一时间,行刑太监们都不知该打还是不打,两位姑奶奶,他们可是一个都得罪不起啊!
“袁妃娘娘,你可得考虑清楚了,这一百板子下去,可是要出人命的,这一个小小奴婢不要紧,可要是这事传到皇上的耳朵里去,那可不再是禁足这么简单的事了!”
“你……”袁妃一时语拙,竟找不到话来反驳,只得任由着她将清荷带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