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仪式繁琐而复杂,她心里不舒服,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也只得耐着性子,待所有的仪式全部举行完,已经是晚膳时间,皇上在乾清宫设宴宴请群臣,普天同庆。
一进乾清宫,依着规矩,她向皇后娘娘行了三叩九拜的大礼,周皇后端然地坐在皇上身边,满脸的得意与傲慢。
待她行完礼,袁妃又上前来给她行礼:“参见礼妃娘娘!”礼数周全,却无半点恭敬之意。
她也不恼,急忙回礼:“袁妃娘娘,我们同居妃位,哪有娘娘朝我行礼的道理。”
袁妃脸上已有了不悦之色,语气也有些不满:“礼妃娘娘,虽说我们同居妃位,但娘娘到底比臣妾多个封号,臣妾不敢逾越。”
她还想再说点什么,可锦云嬷嬷不漏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她会意,了然一笑,不再言语。这宫里的规矩确实如此,虽然她不赞同,但终究是存在的。
忙了一整天,她早已疲累不堪,便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
宴会中大都是一波一波地向皇上皇后敬酒,说着什么伉俪情深,什么琴瑟齐鸣,什么天造地设的恭维话,信笑着将群臣敬的酒一一喝下,眼神却一直透过人群落在她身上。
听到那些话,她心里不是没有难受的,她心里不由得生出阵阵恼意,甚至未曾察觉到他的目光。
在天下人眼中,周皇后才是他唯一的妻,就算他待她再好,她也不过是妃,一个妾罢了!
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他以后还会有他的后宫,佳丽三千时候,君记得谁几许……
不过这一切不都是自己选择的么?能怨得了谁呢?
她忽然自嘲一笑,笑得嫣然,却笑中带泪。
这时,有些不认识的人来敬她,那些假面的恭维和奉承话,她也听不进耳,只是这酒却是不推辞的,昂起头爽快喝下,一杯接着一杯……
信的目光越来越深邃,眉头也微微皱起,今日的她确实是美的,脸上平日未曾有过的浓妆艳抹,平添了几分大气和尊贵,还有几分勾人的……妩媚!
她平日不喝酒,可今日来者不拒,他又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
“礼妃!”皇上这时候忽然说话,众臣不知其意,都往两旁退下。
而她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喝着闷酒,忽然听见他的声音,她是惊讶的,她一直不知道,这种热闹非凡的时候,他竟一直在注意着自己。
不过她迅速平静下来,离开座位,在他面前跪下:“皇上……”
可信早已起身扶住她,他不喜欢她跪,不许她跪,就算他已经是皇上,就算他和她之间已经有了君臣之分!
“来人呐,赐座!”
皇上一开口,马上有太监搬来了凳子,却不知道要将这凳子摆在何处。
信却满脸笑意地拉着她,往自己的座位旁走去,机灵的太监早已会意,将红木的靠椅放定。
“这……”她望着那个空座位,满是为难。那座位摆在皇上座位的左边,而皇后正坐在皇上座位的右手边!
自古只有皇后能和皇上比肩坐在一起,她不过是妃,众目睽睽之下,她如何敢!
“皇上,臣妾不敢!”说着她又要跪,信皱着眉,立马托起她。
“朕登基前,礼妃娘娘不顾自身安危,为控制魏客二人立了大功,朕如此顺利地登基,礼妃自然功不可没,众位爱卿说,礼妃娘娘当不当得起这个座位!”
皇上挑眉,俯视群臣,脸上满是君王的霸气和威严。
虽然她蓄意害死袁氏孩子的流言还未完全平复,但新皇登基,众大臣如何敢在此时拂了皇上的兴致,不过一个瞬间的沉寂,众大臣纷纷附和道:“礼妃娘娘聪慧贤德,自然担得起!”
皇后心里虽然震惊和愤懑,但皇上和大臣都在,她终究是不敢表现在脸上,尴尬地笑了笑,胡乱地附和着信王的话。
皇上满意一笑,扶着她的肩在自己身边坐下,眸子里满是温柔。
而袁氏却隐藏不住自己的情绪,牙齿咬得咯吱作响,眼里早已要喷出火来!
虽然信一直握着她的手,但她依旧如坐针毡,只觉阵阵目光射来,似乎要将自己生剥活吞了,她自然也是食不知味,信还一直细心给她夹菜,她却只觉尴尬,却也不敢当着众人的面推辞,胡乱吃了些,一顿饭下来,却没吃几口。
本想趁早找借口离开,但终究是觉得不妥,只得耐着性子坐下去。
自她坐到皇上身边,给她敬酒的人更多了,眼里也多了几分恭敬之意,她正要喝,却被皇上夺了去:“爱卿,礼妃娘娘身子弱,受不得这酒劲,朕代她喝如何?”
敬酒的大臣自然是没有异议的,这敬酒本来就是做给皇上看的,皇上肯赏脸喝,他求之不得。
然后,信不顾她眼里的恼意,仰头,一饮而尽!
她暗中掐了掐他的手,心里早已有了些恼意:你之前几天不理我,今日在人前又这样待我,这算什么嘛!
这些心底的想法,终究是不敢表现在脸上的。
接下来,凡是给她敬酒的,皇上都亲自代她喝的,全然不理会皇后和袁氏眼中的妒意。
他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不论怎样,他最爱的只要一个,那就是他的歆儿,他的礼妃田氏!
新皇登基,众大臣都想给皇上留个印象,都希望今后仕途平坦,平步青云。
而皇上的举动这般明显,众人也早已意会皇上的心思,于是渐渐冷落在一旁喝酒的袁氏。而给皇后敬酒的那些人,也纷纷将酒杯举向了她。
皇后就算再能忍,此刻脸上也挂不住,终是渐渐隐藏不住情绪,别过脸去,看不清她的表情。
袁氏内心的怒意和妒意横冲直撞,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眼眶早已憋得发红,只自顾自地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
登基庆典的宴会上,皇上这么一个举动,礼妃娘娘因害袁妃娘娘流产而不再得宠的流言早已不攻自破,大臣们也暗自嘀咕袁氏流产是否另有缘由。
而这一切,正是皇上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