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诺歆默然起身,走到南若宸的房前,举起的手又放了下来,她再也承受不起失去的痛了。南若宸,我求你,求你好好的!
正在犹豫时,门却被打开了,梁太医一脸疲惫,额头上都是汗水,对路诺歆躬身道:“他刚醒,已经没有性命之忧了,娘娘进去看看吧。”
路诺歆点了头,感激的看了他一眼,立刻走了进去。
南若宸的面色还是那样苍白,只唇瓣稍稍恢复些微的血色,心跳也有力了许多。
路诺歆见他醒来,心中稍稍轻松些,两行清泪自眼眶滑落下来,滴在他的手上,溅开,如今,她身边,也只有南若宸一人了。
这一举动在他的心里,掀起了狂澜。她也会为他流泪吗?她竟然会为他流泪!南若宸自凉梦死后起从未曾流过泪的双眼,忽然感到一阵酸涩。有她的这两行泪,他的一生,无论为她做什么,都值了。轻轻开口,声音无力而嘶哑,道:“我没事,别担心。”
她用力地点头,努力地展露给他一个笑容,亦轻声道:“恩,若宸,谢谢你活着。”本想努力笑给她看,但是泪水却不自觉地往下掉,在脸上肆虐的不像样子。
若宸……一个称呼的变化足以证明她内心的感情变化,南若宸心中感动异常,心却被她肆虐的泪灼伤,想出言安慰,她却止住:“你先别说话,好好休息,我会在这里陪着你,等着你醒来。”
南若宸无力地浮现出一个笑容,但看起来,却又是那样的欣喜而幸福,仿佛收到了世间最珍贵的礼物,令她的心不禁一颤,仅仅是这样,他便已心满意足吗?南若宸,你真傻。
路诺歆感觉到他情绪的波动,看到他眼中遽然迸发的自责神色,不解的问道:“若宸,怎么了?”
南若宸收回手,道:“快回去……休息。”
路诺歆微微一愣,随后淡淡一笑道:“我没关系。”想起流尘告诉她的那些,眼眶又是止不住的红:“南若宸,以后不要事事为我,我不值得你为我丢了性命。”
南若宸低了眸,最重要的不是值与不值,而是他甘不甘愿。只要是为她,付出再多,他也毫无怨言,忽的又感觉到她的不对劲,问道:“路诺歆,你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她压制住脑中闪过的清禅寺的画面,摇摇头,道:“南若宸,我没事,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再也不能失去任何一个人了,所以我求你,好好活着。”
南若宸终于望向一旁的流尘:“流姑娘,出了什么事?”
一直在一旁望着南若宸的流尘,亦是一脸的泪,她撩起袖子擦去泪痕,看了看路诺歆,又看一看南若宸,道:“什么事都没有,路诺歆只是担心你的伤势吧。你要赶快好起来。”
若是知道路诺歆出了这样大的事,南若宸又如何能好好养伤,她不能告诉他。可是南若宸投来的质疑目光,却让她不安起来,紧张地望向门外,道:“梁太医的药应该好了,我去替你端药来。”
本是个直爽的女子,却在南若宸受伤时惊惶无措,又在面对南若宸的时候紧张不安。看着流尘慌忙离去的背影,想起那日流尘在许愿树下那虔诚的模样,她心里明了了许多。
路诺歆的目光从流尘的背影上收回来,感叹道:“南若宸,流尘是个好女子。”
南若宸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慌忙解释道:“路诺歆,我和她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她只是我在江南认识的一个朋友。”
“我知道。”这些流尘昨晚都告诉了她,是怎样的爱,让那个女子从江南一直追随他到了京城?“你不该这样对她。”他唤她做流姑娘,而不是流尘,他的疏离和抗拒便表现得明显,她如何看不出来。
闻言,南若宸无奈地笑笑道:“你总是这般聪明,一眼便看透了,可是既然注定要负了她,还不如一开始便不招惹她。”
她摇摇头:“为什么不尝试着去接受她,她和你很像,直爽而不拘,本是那样一个豪爽的女子,却只在你面前紧张失措,她对你的感情你心里定然也是清楚的,她很适合你。”
南若宸怅然若失,心底刚刚因她的关心升起的温暖似乎又被打入了谷底:“路诺歆,不要这么快将你的温暖收回,还要把我推给别人。”
她忽然不知道如何回答南若宸的话,她亦注定要负了他,更何况如今,她还身负血海深仇,这一条路,或许是条不归路,她不该再牵累任何人了,所以不能给南若宸任何的希望,流尘确实是个适合他的女子。
“不说这些了,现在你要好好养伤,其他什么都别想。”她故作轻松地笑,却让他莫名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