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初二,初三… …各宫都忙着祭祀、祈福,并有各样的规矩要守,众妃全都大呼喊着吃不消,她也觉得繁文缛节太繁杂,也只有忍着,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年味儿慢慢的淡了下来,大家这才松下劲来。
而这正月一过,她便病了,不过是小小的风寒,却因着她身子弱,硬是拖了十天半月还不见好,皇上大是心忧,每日忙完朝事,就去永宁宫里守着,这样一来,其他妃嫔见到皇上的机会就更少了。
不过每日来永宁宫里来探病的妃嫔却是络绎不绝,她心里清楚的,这些人倒不是对她有什么担忧,她们只不过是想借此见见皇上,她心中不喜却也只得硬撑着一一见了。
倒是皇上懂得她的性子,一道圣旨,说养病需要清静,将所有人都遣了回去,并吩咐以后不用来探病,让她好好养病。
虽然是病着,但是倒是得了个难得的清静,她也乐得自在,心里也舒坦了些,病也日渐好了,可是对外还是称病。
这日,皇上去上早朝了,柒默扶她到外厅用早膳,她的胃口稍好,用了一碗碧梗米的清粥,就放下了筷子。用完早膳,按御医的吩咐,她还要喝一碗燕窝,柒默早早的就端了在她边上候着,见她放下筷子,忙送到她的面前。
她接过碗,掀开盖子也不看,端起就要喝时,锦云嬷嬷忽然惊叫一声:“娘娘且慢。”冷不防被她的惊叫声吓得手一抖,白色的燕窝汁忽刺刺的翻出手去,恍哪哪的滚落在地,温热的汤汁满满的泼了她一身,一股刺鼻的气味在宫里泅散开来,她看着自己一身的狼藉,心头大恼。但只是一忽间,她就定下了心,静静看着她。
锦云嬷嬷见吓到了她,自己也唬了一跳,忙过来跪倒在她身前,一手拎起她粘湿的衣襟,急急的用帕子拭着,她摆手让锦云嬷嬷停下,问道:“你怎么了?”
她拿起落在地上的碗,碗里的燕窝已经泼掉大半,只剩了少许汤汁,锦云嬷嬷将碗凑到鼻子跟前闻了闻,又凝神细细的盯着看了半晌,她见她神情凝重,心里也惊了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静等着她的反映。
终于,她将碗放到桌上,问柒默道:“这燕窝是谁熬的?”
柒默被眼前发生的一切蒙得晕了,见锦云嬷嬷问到她,她一时回不过神来,愣了半晌才道:“是……是我熬的……”
“是你熬的?那这燕窝里为何有这么重一股味道。”锦云嬷嬷显然怒极,拿起那碗直直的就送去柒默的眼前。
柒默陡的瞪大了眼,盯着那碗仔细的看了半天,忽然间,脸儿喇的就白了,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我……我也不知道,只是今日永宁宫里的燕窝用完了,奴婢懒得去司膳司领,便去库房拿了些来熬了。”
锦云嬷嬷对柒默斥道:“你说都不说一声就用了库房的东西?这吃食都要经过御医检验再用的,你怎么这样大意,若娘娘有个万一,咱们这一屋子的人,都得死。”
柒默的身子抖个不停,哆嗦着哭个不停,她摆摆手:“罢了,只以后小心些就是了,恩,锦云嬷嬷,你先别声张,暗里拿了这碗里剩下的,送去请江太医检验了,看里面有些什么。”
锦云嬷嬷点头应了,瞪了柒默一眼,喝道:“你还不去看看,你拿的燕窝是谁送来的?”
柒默被她骂得一缩脖子,鼻涕拉拉地去了库房,筎肆进来扶她进里面换了衣裳,想到刚才的事,她的心忍不住悠悠的悬了起来。
年过去了,那些该避讳的也渐渐显露,那些该来的终是要来的,因她独宠后宫,她毫无疑问地成了众矢之的,孤身一人立于风口浪尖,就算圣眷再浓,亦是挡不了所有。或者说,这正浓的圣眷才是最终的根源。
筎肆很快就帮她重新收拾好了,正帮她理着腰带上的穗子,外面有小宫女回报,说懿安皇后已经在门口了。
她本想躺回床上,毕竟对外她现在还是称病的,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了。
懿安皇后本以为她躺在内殿里,只急忙往内殿走去,却没曾想一到门口便见到她迎了出来。
还没等她请安行礼,懿安皇后便一把扶住了她,满脸嗔责道:“礼妃,这病还没好全,就下了地,这天冷,快躺回床上去吧。”
说着,将她往内殿推,她也不好推辞,也只得顺着懿安皇后的意思,躺回了床上,有宫人搬来了座椅,懿安皇后在她床头坐下,稍稍寒暄了几句,懿安皇后便遣退了宫人,可是久久地表情复杂,也不说话,她不知懿安皇后何意,只能耐心地等着。
良久,懿安皇后似为难地说道:“礼妃,若是在民间,本宫和你也算是妯娌,只是今日有些话不得不说,还请礼妃不要怪皇嫂僭越才好。”
听到懿安皇后的话,她不禁微微一愣,要知道,后宫妃嫔里只有皇后才有资格随皇上一起称呼懿安皇后为皇嫂,懿安皇后这么一讲,无疑将她抬到了一定的高度,只是懿安皇后如此义正言辞地样子,她不知何意,所以只得答道:“臣妾不敢。”
“你的性子安静又无争,本宫素来喜欢你,而且皇上对你的感情也和其他人不同,这份感情甚至是周皇后也比不得的,可是这后宫生活,本宫是过来人,皇嫂奉劝你一句,独宠后宫虽然看起来风光无限,但是实则暗涌不断,且不说之前你受的委屈,就说这以后宫中的人多起来,那些阴谋和手段,就算是皇上也是无能为力。”
她听到这里,又想起刚刚发生的一幕,虽然太医的检测还没出来,但是想想也知道是因争宠而下毒,可是要她亲手将皇上推开,她做得到吗?
话说到这里,懿安皇后见她神色有些异样,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她作为皇嫂也只能点到为止,至于事情发展成什么样子,是她无法掌控的……